周尚馬不停蹄地請來醫修檢視斛律婉的身體狀況,醫修是他提前安排好了的,修為不比他低多少,一直留在宅子裡候命。
許是斛律婉的情況不容樂觀,醫修不斷地搖頭嘆氣。
周尚看著這一幕,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待斛律婉睡下後,醫修把周尚喊到屋外,他語氣發愁地告訴周尚:「雖然她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是她的身子著實虧空得厲害,需要長年累月地養著,至於能養多久,也是看命了。」
周尚沉默下來。
醫修問他:「這些話要告訴幫主嗎?」
周尚想到羋陸那邊的情況,心頭一陣煩悶,猶豫過後,他正想讓醫修再等等,結果冷不丁聽見斛律偃的聲音從旁傳來:「什麼話?」
周尚和醫修都被嚇了一跳,同時身體一僵,扭頭看去。
只見斛律偃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旁。
斛律偃還是穿著那套衣裳,烏黑的長髮束於腦後,只有兩縷不聽話的髮絲被風吹拂在他光潔的額前。
沒了那些詭異的黑霧環繞,即便是濃稠的夜色也遮不住斛律偃雪白的面板,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平靜得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也正是這樣的反應,讓周尚和醫修心頭生駭。
醫修不敢直視斛律偃的眼睛,他頷首重複了一遍方才告訴周尚的那些話。
醫修越說越忐忑。
說完,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醫修額頭上冒出豆大的冷汗,他想用衣袖擦拭,卻不敢在斛律偃開口之前有所動作。
旁邊的周尚也跟個啞巴似的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們終於聽見斛律偃嗯了一聲。
斛律偃道:「有勞。」
醫修鬆了口氣,如釋重負一般:「都是屬下該做的。」
斛律偃又道:「跟我來一趟。」
醫修忙道:「是。」
走前,斛律偃順便叮囑周尚:「等她醒了,再來告訴我。」
醫修不知道他們外出一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明顯察覺到了斛律偃的變化,猶如一片正在醞釀巨大風暴的湖面,前奏的寧靜散發著無比壓抑的死亡氣息。
甚至有那麼一瞬,他感覺走在自己前面的人不是斛律偃,而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是一具行屍走肉。
直到前面的斛律偃停下腳步,醫修才從那陣讓他頭皮發麻的感覺中掙扎出來。
斛律偃站在床邊,垂眸看著躺在床上的人,他連餘光都沒有分給醫修,只道:「你過來看看。」
醫修自然認得躺在床上的人,不就是被他們幫主當成眼珠子護著的羋家少爺嗎?
只是這才出去一趟回來,羋家少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醫修不敢多問,壓下心裡的疑惑後,他弓著腰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
為修者療傷和為普通人療傷大不相同,普通人會傷及身體以及五臟六腑,外傷止血去膿,內傷調息靜養,而這些傷放在修真身上都成了不起眼的小問題。
作為修者,最怕的是傷及神識,一旦神識出現問題,那麼所留下來的身體真就成為一副空殼了。
因此不久前醫修也是先探查了斛律婉的神識。
醫修半蹲在床邊,閉上眼,靜氣凝神。
很快,他身體裡的靈力都朝著一處湧去。
他嘗試用神識尋找羋陸的神識。
按理說,無論羋陸的神識出現什麼問題,就算是被別人強制開啟並破壞,他也會尋找到剩下的痕跡。
可他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若非他能探到羋陸的修為,他還以為羋陸是個沒有踏入修真界的普通人。
既然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