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卡順著桌面滑過去,“我第一次見到我媽媽那次,在海景酒店,我跟媽媽借了筆錢,這事顧先生你也知道。只是,我媽媽給了我很大一筆錢,我很忐忑不安。這段時間我一直想找機會還給她,就怕她不肯要。所以,你能不能幫我……拿給她?”
他瞥了眼那張卡,對我的話明顯不以為然,“她是你的母親,有義務照顧你。”
“她是生了我,這沒錯,”我沒有直接的反駁,只說:“但這錢我不能收,真的不能收。”
“為什麼?”
我仔細地斟酌,決定挑一個他會相信的理由,“顧先生,你可以認為是我賭氣。不論我多麼寬宏大度,但始終忘不了她當年拋下我們父女的事情。我想,這個鴻溝永遠都會存在,我可以堂堂正正跟我媽媽借錢,但不能白拿這麼大一筆錢。”
“不多,你不用介懷。”
我乾癟癟地笑。
對於一部電影數千萬片酬還有若干奢侈品廣告兼電影公司股份的他來說,三十萬大概是不算多。
他沉吟著,“你沒有考慮到,你這麼說,你母親心中會難過?拒絕幫助,有時是非常傷人的行為。”
我身體微微前傾,慢騰騰動了動手臂,雙手合攏在精緻的紅茶茶杯上。
“這只是我殘存的一點尊嚴吧。”我低下視線想了一想。
顧持鈞不置可否,直截了當反問我,“你看過樑導的電影麼?”
“你們合作的那幾部電影,是看過的。”
“以我這麼多年對你母親的瞭解,她雖然從來不說,但每部電影裡都或多或少反應了對孩子的愧疚。她給你錢,只是彌補的一種方式。”
對電影我基本一竅不通,這通似曾相識的理論讓我蹙起眉心。不過我倒是明白了,顧持鈞正站在我母親的立場思考問題。我在顧持鈞面前總是不自覺地把自己的放得很低,找他幫這個忙也是無奈中的下策。他不答應就算了。
我垂下視線,“我看電影只關心情節,從來不會深想。顧先生,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那就算了。我知道,不論誰做這事都有些為難……你就當我沒說過這件事吧。”
他略一思考,把卡推給我,“我可以幫你在梁導面前勸說,但錢你要自己拿給她,我不能幫你轉交。”
能得到他的這個答覆,也完全滿足了我的預期。我喜悅地連連道謝:“這樣已經很好了,顧先生。”
走到飯店外,我就接到了沈欽言的電話,他遇到了幾個比較困難的題目,打電話來請教我。這是我跟沈欽言的慣用相處模式,在他自學能力相當不錯的前提下,通常都是見面解決功課上的疑難,剩下的電話回答。我邊走邊回答著那些不太費腦的題目,大約談話內容特殊,顧持鈞回過頭,看著我好幾眼。
我因為接著電話的緣故,落後了他好幾步。他修長的身影走到門口,隨手把車鑰匙給了車童,這時白光一閃,另一輛招風的車停在了飯店門外。
我一怔,連忙壓低了聲音,吃了火藥般跟沈欽言急匆匆道:“抱歉,我有急事,一會再打給你。”
他“啊”了一聲,“好的。”
那車太招風了,我想不認識都不可能。我下意識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光速鑽進飯店大門後陰影中,做賊一樣堅定地躲在門後不出來,引得前臺的兩位服務生面面相覷,我急得跳腳,連連跟他們比“噓”的手勢。我想我的樣子實在是對不起這家會所的品味。
好在他們沒有叫我出來的打算,我這才鬆了口氣,隔著門縫看出去,果不其然看到林晉修風度翩翩地從車上下來,而另一扇車門中走出來的年輕女人,我居然認識,是我學姐肖菲。在學院裡,肖菲工作上一直是林晉修的左膀右臂,兩個人一起出來吃頓飯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