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把柺杖像擲長矛似的擲了出去。奶奶驚得目瞪口呆,牧白已衝上前去,抓住雨杭的手,急急的喊:“你瘋了嗎?怎麼可以這樣對奶奶?”
夢寒的眼淚滴滴答答的往下直掉,跪爬過去,急切的痛喊著:“雨杭!求求你不要再冒犯奶奶了!奶奶生氣,讓她打兩下就是了!求求你別攪和進來吧……”
奶奶看著夢寒,再看看雨杭,又痛心又憤怒又懷疑的說:
“你這樣護著她?難道放走靖萱,也有你的份?”她的眼神凌厲,聲音尖銳:“我懂了!你們兩個,一個負責靖萱,一個負責秋陽,裡應外合,導了這樣一齣戲,對不對?是不是你們兩個人聯合起來做的?說!好,不說是吧!來人呀!給我把夢寒關進祠堂裡去!”
“噗通”一聲,牧白對著奶奶直挺挺的跪下了:“娘!”他痛楚的喊著:“事情沒有弄得很清楚,千萬別屈打成招呀!現在,家裡已經亂成一團,孩子們走的走了,死的死了,請您千萬息怒,別把僅有的也逼走了!”
奶奶聽牧白這樣一說,心都絞痛了。此時,才四歲大的小書晴,也奔了過來,學著牧白的樣子,對奶奶“噗通”一跪,哭著喊:“太奶奶!不要打我的娘!不要關我的娘!”
奶奶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憔悴的牧白,小小的書晴,心裡一酸,想到自己從二十歲守寡,守到今天,守得家破人亡!幾十年的悲痛都湧上心頭。淚水,竟也奪眶而出了。她吸了吸鼻子,沙嗄的說:“罷了,罷了……”她回過身子,文秀早已拾回了她的柺杖,過去攙扶著她回房去。她握住柺杖,雙手簌簌的抖個不停。扶著文秀,拖著柺杖,她顫巍巍的,腳步顛躓的,蹣跚的走了。
這邊,奶奶和文秀的身影剛剛消失,牧白和夢寒就同時撲向了雨杭:“你被打傷了嗎?要不要請大夫……”牧白問。
“你怎麼要這樣撲過來?萬一打到頭上怎麼辦?”夢寒問。
牧白和夢寒同時問了出來,立刻不由自主的彼此對看了一眼。夢寒為自己的忘情一驚,牧白卻為夢寒的忘情也是一驚。雨杭吃力的站了起來,深深的看了夢寒一眼,未能走成的沮喪依舊燒灼著他,他憋著氣說:
“背上不痛,痛在這裡!”他一拳捶在胸口上,掉頭就走了。夢寒一震,心中緊緊的抽痛了。她走過去,把小書晴緊攬在懷裡,似乎唯有用這小小的身子,才能壓住自己那澎湃的感情。牧白再看了她一眼,忽然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和無比的憂愁。那種隱憂,比靖萱的出走,更加撕痛了他的心。
第十四章
一連好幾天,曾家就在忙忙亂亂中度過了。所有的家丁僕人,都依舊在各條大街小巷,碼頭車站,找尋靖萱和秋陽,也依舊是蹤影全無。奶奶到了這個時候,仍然要維持曾家的體面,不願鬧得人盡皆知。但是,下人們這樣大規模的找人,訊息總有一些兒走漏,街頭巷尾,茶樓酒肆,已有人在竊竊私語,談著曾家的豔聞,七道牌坊竟鎖不住一顆躍動的春心!曾家當初逼死了一個卓秋桐,天理迴圈,一報還一報!畢竟賠上了自家的黃花大閨女!卓家和曾家的冤孽牽纏,讓人驚歎!牧白聽到這些閒言閒語,心裡真是難過極了。又怕驚動了曾氏家族,那就會引起族長出來追究。在白沙鎮,“曾”是個大姓,仍然有自己的族長,和自己的法律。曾氏族長九太爺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對所有曾家的糾紛,審判嚴厲。所以,牧白一方面要塞攸攸之口,一方面還要瞞住奶奶,只得叫下人們閉緊嘴巴,心裡真是痛苦極了。但,奶奶是何等厲害的角色,早就從張嫂俞媽那兒,聽到了不少,奶奶忍著憋著,心裡的積怒是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這天,已經是七月二十八日了。雨杭皺緊的眉頭漸漸的鬆開了,夢寒似乎也擱下了心中重擔。餐桌上見到面時,兩人常會交換一個短暫的眼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