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巖挑了挑眉,我為成功挑起他的好奇心而得意。
“這時,那個聲音又出現了,她說,林生,拿了快走吧,我最不喜歡人家撓我腰了,癢死人家了。”
林白巖聽故事的認真表情實在有趣,目光灼亮,我一時玩心起,騰地站起來,以陰森森飄乎乎的聲音湊到他前面調侃道,“林生,你的眼鏡是不是掉了?”
林白巖嘴角勾出微微的弧度,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沒有,小樹妖。”
我恍然一震,覺得這個玩笑有些過了,突然臉紅心熱起來。
慌亂喝完剩下的水,咕嚕咕嚕,“我,我再去睡會,你忙你忙。”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逃,我也不想知道。
回房間躺下來,我就再也睡不著了,無聊得望窗外漸漸垂下的暮色,這裡的暮色沒有大山的寂岑,無處不散發著野性的蒼涼之美,我想起了那個漆黑的夏夜,我坐在無人的森林深處,苦苦尋找北斗星的蹤跡,大喊大叫,以為自己再也不能活著走出去。
四周隱隱約約有淒厲的狼嚎,還有唧唧蟲鳴,我嚇得全身發抖,胡亂喊著我爸,我抱著膝蓋嗚咽,“爸爸……媽媽……”
我拼命喊著“媽,媽,我害怕,媽,你在哪裡……”
可是我媽聽不到,千里之外,她安然睡在另一個男人的臂彎裡,她聽不到我的哭喊。
後來師兄如天神般出現,我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他輕柔拍著我的肩,我才拋卻了一些被遺棄的傷感。
16歲以後,我開始愛恨分明,對“媽媽”兩字棄之如敝屣,因為她對我爸的背叛,而20歲的那一夜,我終究認識到我是需要母親的,很想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好好哭上一回,可她,已經離開我四年。
我嘆了口氣,猛搖頭,想將腦子裡的那些陳穀子的事甩出腦海,這下頭更暈了,閉上眼睛暈乎乎了一陣,不自禁得想起師兄,這才浮起一個大大的疑問。
師兄家庭如此顯赫,怎麼會一個人跑到深山野林跟我師傅拜師學藝?這不太像富家子弟的作風。
說起來,更有點反骨。
師父住在山上的這十年,陸續收過五個徒弟,我是唯一的女孩,除了師兄顧斐,其他三個師兄只在逢年過節時見過,他們也都各自有了事業,成家立業意氣風發,一個在大學當了體育老師,一個在B市開了間上了規模的健身房,還有個轉行做了商人,行商起來也是練家子的氣勢,膽大心細,平時也常約人比試一番,怕身體鏽了。
再說師父。
師父年輕時憑著拳頭走南闖北,追逐名追逐利,越要越多,大風大浪見識了個遍,中年時白髮人送黑髮人,痛失兒子,自己也鬼門關晃了一遭,這才大徹大悟,放下名利隱退山林。
學武之人,比如師父,我的師兄們,甚至我,都有自己的故事,箇中滋味自知,我多少有些理解師兄顧斐的反骨。
更何況,學武的人都有些俠骨仁心,希望憑一己之力懲強扶弱,只是我那三個師兄學成下山後,都經歷過一段低潮期,甚至師父也經歷過,理想只是個輕浮泡沫,現實是針,一戳即破。
師兄們來山上看望師父的時候,高談外面的險惡,我在邊上搬個板凳,師兄顧斐抿嘴靜靜聽,我則傻乎乎笑,倒也沒覺得太惆悵。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本來就不是自願上山的,我之所以上山,是小地方的高中讓我爸徹底絕望,才興起的瘋狂念頭。
回憶師兄那時的肅然神情,我猜,他的背後必定也有個故事。
他走後,師父對他諱莫如深,不常提起,我曾經胡亂揣測,也旁敲側擊問師母,心想是不是脾氣火爆的師兄惹惱了師父,可師母只是摸摸我的頭溫柔說道,“小斐是男孩子,男兒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