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表演開始,大家才終於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蘇墨鴻吹笛,雲蔻長袖輕舞,從眾人面前拂過,袖中藏香,隨著水袖的舞動帶出香氣。
絕就絕在她每舞動一次帶出的香氣都是不同的。
袖中藏有多種香料是可能的,但是,要其中一種香料飄香的同時,又要抑制住其他香料的香氣的散出,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千城跟她同門三載,今夜才知道她竟有此本事。
一曲畢。
蘇墨鴻雖然笛聲一般,但是有了雲蔻的另類表演,亦是賺得了不少掌聲。
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所有人都興致盎然。
可這樣的美好,卻不屬於她染千城。
她一直在等,或者說在賭,她硬撐到底,那個男人又會怎麼做?
掌聲漸熄,皇帝又看向坐於席間喝著悶酒的蘇墨風,笑著開口道,“老三,今夜這宴會專門為你而設,一來為你接風洗塵,二來為你凱旋而歸,你怎一個人如此沉默?這樣,既然眾兄弟都為你盛意表演,你便也以一曲回贈,朕聽麗妃講,你瑤琴不錯,不妨彈出來聽聽。”
蘇墨風放下手中酒盞,抬頭,冠玉的臉上染上幾分微紅,似酒已微醺。
“瑤琴?”他怔怔地問。
那東西他已經很久不彈了。
以前彈的時候,也是為了一個人。
花前月下,他彈琴,她舞劍。
如今,佳人不在,他一人彈琴又有什麼意思?
“對!瑤琴!”
皇帝揮手,邊上的李公公便連忙將手中瑤琴放到蘇墨風面前的桌案上。
似乎這一切早已經準備多時。
千城彎唇。
看來,在皇帝的心中,最最看重的應該就是這個兒子,如此處心積慮也不過是不想他落了其他兄弟的後頭。
其實想想,同樣是皇帝的兒子,蘇墨沉真真是可憐的,她感覺不到一點皇帝對他的父愛,有的只有猜忌、試探、淡漠和疏離。
眼梢微掠,她看向蘇墨沉,卻只見他眼瞼低垂,看著自己手中杯盞,不知在想什麼。
他是落寞的吧?
那廂,蘇墨風似乎才清醒過來,纖長的手指一撩琴絃,帶出一串音符,復又掌心按上,琴聲嘎然而止。
他抬頭,睨了一眼千城,又看了一眼皇帝,垂眸笑道:“四弟和六弟都有佳人相陪,我沒有那麼好的福氣,唯有單奏一曲,希望諸位不要嫌棄!”
坊間傳聞,三王爺一直未婚娶,皇帝指婚多次都被其拒,府中甚至連侍妾、同房丫頭都沒有一個。
如今看他那桌,只有他一人,想來傳聞不虛。
只是他那麼好的條件,為何……。
千城正暗暗思忖,那廂琴聲已緩緩而起,悠揚婉轉,如泣如訴,似泉水叮咚、似小溪潺潺,只片刻就將千城的心緒吸引了過去。
而且,很奇怪,她竟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那感覺非常強烈,強烈到她想忽視都不能。
頭有些痛。
她討厭這種感覺。
皺眉,她閉起眼睛,可那一個一個音符就像魔音一樣鑽入她的耳、她的腦,盤亙、深絞。
而且腦海中竟浮出一個奇怪的畫面來。
一輪滿月當空,月下男人撫琴,女人舞劍,那男人是蘇墨風,而那女人竟是……她自己。
她一驚,睜開眼睛,就撞到蘇墨風投過來的視線。
四目相接,深深糾住。
千城突然有種被迷惑心智的感覺,心中一個念頭蠢蠢欲動,她越發按捺,就越發強烈。
終於,她實在控制不住,驟然起身,從身後侍衛的腰間拔出長劍,飛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