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二流豪族已有大致的瞭解,所以聞訊心喜。
從安藝國沿岸到界只是一道夾在本州島、四國島之間的海峽,對經歷過東海大風lang的慶華祥眾來說實在不算什麼。舟中無事,不久便到了界,細川家與今井宗久同時來迎,東門慶心道:“我對京都這邊的大名只知道個大概,細川家的底細還不明瞭。現在就去,搔不到他的癢處打不中他的要害,無大作用。”便對細川家的家臣道:“細川大人親自下書來邀,令東門慶受寵若驚!只是今井宗久是我朋友,自平戶一別,甚是掛念,請容我停駐數日,與老朋友歡會過,再來拜見細川大人。”
細川家的人見他如此說,也覺在理,便沒有強邀,只是留在界等候訊息。
細川家不僅是近畿豪族,家督細川晴元更是長期在京都獨攬幕政之大臣,其在日本的地位近似中土之三公,威尊望隆,非普通大名可比!今井宗久見東門慶將自己的邀請擺在細川晴元之前,大感臉上有光。
界是日本之商業心臟,根基深厚,配套設施之齊備非新近崛起的平戶可比,到了這裡,一切方便,既有今井宗久等界鎮商人幫忙尋找地方安置,屬下們自有逍遙的地方,今井宗久卻獨邀了東門慶,步往界鎮深處,說要給他尋一處靜雅的地方歇腳。
東門慶只道他要帶自己去什麼名園豪宅,不料走到頭卻只見到一間簡陋的小屋,屋前種著三四株梅樹,花季未到,只有禿枝,情景甚是清寂。東門慶笑道:“宗久,你不會帶我住和尚廟吧?”
今井宗久哈哈一笑,說:“不是和尚廟,可也差不多。但我想東門公子不是俗人,應該會喜歡這藏在鬧市中的清淨地才對。”
東門慶生性喜歡熱鬧繁華,不喜歡冷清孤寂,然而才在山口吃多了肥豬肉,換點清淡的口味也不錯,何況地方既是今井宗久的安排,想必是在簡陋中暗藏妙處,不會是真正的貧窟。
當下便與今井宗久相攜入內,此屋甚是靜僻,狹小的斗室中沒什麼陳設,只有一幅掛軸,地面鋪著草蓆,顯得十分粗糙,倒真像是老和尚的居處了。
東門慶笑道:“這是那位大師的房間麼?”
今井宗久道:“這是千宗易的茶室。”
東門慶哦了一聲,又問千宗易是哪派源流,何脈祖師?
今井宗久笑道:“源流也有些,祖師還早著呢!他比我還小一兩歲呢!”
東門慶訝異道:“這麼小?怎麼就喜歡這些!”
今井宗久聽了這話心道:“糟糕!我費了好大的唇舌才說服千宗易借出這個地方來,沒想到他竟不喜歡!”又想:“千宗易躲在簾後,到現在一語不發,怕是也怨我帶了個俗人來!這回我可是兩邊都不討好!糟透了!”
那邊東門慶看看四下無它物可觀,便看那掛軸,看了兩眼,心中暗叫道:“好傢伙!竟然是我中土高僧的墨跡!這掛軸便是在中原也價值不菲,何況是越洋來到日本!這間茶室的粗陋看來都是故意造出來的!茶室的主人必有來頭!”心裡想著,頭亦微點。
今井宗久見狀,便問:“東門公子可是觀墨而有所悟?”
東門慶隨口答道:“少年一段風流事,只許佳人獨自知。”
今井宗久聞言訝異,簾後人聽了這話更是大喜過望,忍不住叫道:“怨不得宗久如此傾心!定要借我這鬧市山居來款待公子,原來公子雖然錦繡其表,卻有菩提慧根!”
兩人隔著簾的這一詠一讚,卻是什麼意思?說來這裡頭大有文章。
原來千宗易的這幅掛軸,乃是中土高僧圓悟克勤之墨跡。圓悟克勤生於大宋年間,從小修習儒家經典,遠近學子無人能比,一日偶見佛經,拿起來看了又看,雖是初見,卻像是見到了自己原有的東西一般,因道:“恐怕我前生是和尚吧!”竟然就此剃度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