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藝術家的手指給她擦眼淚,然後搖搖頭,用一個外國人所能掌握的最字正腔圓的中文回答她,“我們沒戲。”
那些日子是她記憶中最閒散的時候,她幾乎以為自己終於脫離了有杜凱文的世界,每天賴瑞去他的工作室之後她就一個人在他由郊區農舍改造成的大屋子裡晃來晃去,有時候一整天都不動彈,坐在窗臺上看陽光一點一點爬上自己的臉,然後又一點一點從她身上隱沒。
賴瑞是個最好的好人,還精於廚藝,高壓鍋裡永遠煲著湯,廚房裡飄滿香氣。他曾要求在家陪著她,但被她徹底地拒絕了,但他偶爾也會不放心,電話到家沒人接就提早回來看看她,其實她多半隻是睡著了沒有聽見鈴聲而已,但他就是不放心。
也因此,當杜凱文在那天晚上突然按響門鈴的時候,吳慧完全沒有戒心地跑去開門,還開口說話,說賴瑞你怎麼又忘記帶鑰匙。
但她看到的是杜凱文,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眼神陰冷。
他連門都沒有進,只說了幾個字。
他說,“你跟我來。”
這不是吳慧第一次聽到他說這句話,上一次它讓她感激涕零,這一次卻讓她如墜冰窖。
她去了,因為這個時間也是賴瑞即將到家的時間,她本能地不想這兩個男人見面,藝術家比藝術品更加無價,她賠不起。
她在車上的時候接到賴瑞的電話,接起來只叫了一聲賴瑞的名字就被他劈手奪了過去,直接丟出窗外,那是深夜的上海大道,旁邊有車呼嘯而過,她在回首的一瞬間看到自己的手機被碾得四分五裂,慶幸自己之前的正確決定的同時也憤怒到極點。
她失控了,對他喊叫,還用手去拉車門把手。
車當然是鎖著的,她一把沒有開啟,杜凱文伸手握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瘋狂的舉動,但她猛烈掙扎,又越過他的身體去按駕駛門那邊的控制鍵,根本不管這輛車是否正在高速行駛。
她終究是那個山村裡出來的野姑娘,再如何的華麗蛻變都掩蓋不了最深層的那些原始的不顧一切的東西。
車子在深夜寬闊的大道上危險地劃出一個大圈,最後在頻閃的大燈與叫罵聲中轉入最近的一條街道,靜夜裡長而尖銳的剎車聲。
她在車子停下的那一瞬間終於取得自由,奪門而出,但他隨即下車,在她邁出第二步之前從背後猛地攥住她的手臂,用力之大,痛得她再次尖叫出聲。
他在她耳邊咆哮,聲音大得驚人,眼裡都是狂怒,完全不是平常的杜凱文,像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魔鬼。
“痛嗎?現在你知道痛了?你把孩子打掉的時候難道就感覺不到痛嗎?你那個時候,就不覺得痛了嗎!”
她震驚地吸氣,與他對視良久,而他說完這些話之後並沒有繼續,呼吸粗重,雙手死死地掐住她的手臂,力氣大得讓她有錯覺,錯覺他下一秒就會將手移到她的喉嚨上,將她掐死。
吳慧猜得沒錯,杜凱文當時的確想把手中的她掐死。
兩年了,她與他在一起,已經兩年了。他已經習慣了她在他生活中的存在,她雄心勃勃,她不甘人後,她想要在一切地方證明她的能力,他並沒有約束她的意思,他甚至對她這種蓬勃向上的權利慾望是樂見其成的。
她在他的目光下茁壯成長著,他給了她最堅強的後盾,她甚至不用擔心背後會出現任何阻力,而在另一方面,他們可算真正的魚水交融,身體的反應是誠實的,他從未感覺到厭倦,她也不可能。
他甚至已經習慣了她睡著之後手腳亂放的惡習,甚至習慣了給她留下大半張床,但她的回報是什麼?
頒獎典禮之後方靜衣主動來找他,用她一貫的冷淡客氣對他說恭喜,說她見過那個女孩子了,很不錯,如果他願意與她有個孩子,她可以提供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