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工作委託給了詹必亮。這是個喜歡鬥地主的少爺。據說他的紙牌一天換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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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湖有三多:溝多、草多、龍蝦多。臭水溝裡面的遊草、浮萍多的是。那田邊、地頭,到處是稻草及各種雜草,這些都是餵魚的好飼料。可惜龍家人太懶了。此時的草也快老了。千畝漁場,竟然沒有一顆精飼料。百畝旱地,竟然只長著稀稀拉拉的幾根蘇丹草。九月、十月、十一月,正是魚兒猛長的時候。所以那臭水溝裡的遊草、浮萍,那田邊地頭的稗草、雜草,在四哥眼裡都是花花綠綠的大鈔票,這鈔票就靠詹必亮手中的那把鐮刀去印刷。
還有兩個人該來打個招呼吧?到中午快吃飯的時候,龍鱗跑過來,把書包丟到詹必亮腳下:你幫我看書,我幫你打草!
好哇。詹必亮豪爽的答應一聲,又說:你去吧。龍二少爺的職責是每日每餐飯的時間,替換守漁場的人照看漁場。詹必亮丟掉鐮刀、衝擔,鑽進哨棚,倒頭便睡。如果龍家人沒忘,他餓不死。如果龍家人忘了,他餓死了也沒關係。
是龍家人望財心切吧?中午時分,龍媳婦送來了飯菜,鑽進哨棚中,用那氣球樣的*撞撞詹必亮的膀子,飛幾個媚眼。詹必亮明白了,不是龍家人記著他還沒吃飯,而是龍媳婦有事相托。她負責伺弄菜園,龍家人沒錢買菜吃,當然得自己動手。
飯是一碗米飯,菜是三片白菜幫子。詹必亮飯後舀了兩大碗湖水灌進喉嚨,才澆滅了腹中的飢火。
這一個月幾乎是數著分秒熬過來的。十月的秋風時涼時爽,十月的太陽像臨盆的小媳婦,亦嬌亦喜亦盼。
詹必亮自覺吃窮了龍吟山莊而愧疚。所以也不好對著一日三碗白米飯發牢騷。四哥儘管不該趁人之危,但那一份救人於垂危的哥們義氣必竟讓人感動。做人得講良心,當知恩圖報,所以這一個月的魚兒,幾乎吃下了全年都企望不到的飼料,一個個也就有了力氣在水底翻花,在水面撒歡。每一聲嘩啦作響,都是四哥的笑聲,每一層醉人的浪波,都是龍莊主的發財夢。歡喜之餘,竟是日日駕著那輛豐福牌摩托車滿東西湖亂跑。
詹必亮已瘦得不成|人形,晚上倒在床上就不想動彈。他太累了。湖水已不像當初一樣能澆滅他的飢餓之火,反而是越灌越餓。
今日晚上,他已拒絕了以湖水充飢,因為肚子已向他提出了強烈的抗議。體力也向他提出了嚴重的警告。
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必須弄點兒吃的,否則這一晚上非被飢餓折磨成精神病不可。
他順漁池大堤向東邊的一片桃樹地走去。桃樹是今年剛栽的新苗。地裡套種著各類蔬菜。他妹妹有一塊地在這片樹地之中。地裡肯定有花生或者地瓜、紅薯之類吧?
他跳過壕溝,進入樹地。樹地中有很多哨棚,那是守夜人的宿地。他貓著腰,以小偷的形式接近他妹妹的園地。他不能讓妹妹一家人知道,他因耐不住飢餓跑出來搞吃的。
妹夫不在哨棚,他放下心來,以最快的速度爬向一塊涼薯地,藉著月光,找到一截樹枝。用牙將樹枝的一頭咬成刀形,快速的刨起土來。
當一個大地瓜露出泥土的時候,他狂喜地歡呼一聲,但隨之又如殭屍般的呆住不動。
此時是晚上十二點鐘吧!妹妹還在地裡勞作。離涼薯地大約兩三畦遠的地方,新栽了一畦紅菜薹。這畦紅菜薹大約有七分地。妹妹挑著一擔水艱難地走在壟溝之中,後面跟著三個孩子。當妹妹歇下水桶之後,三個孩子各拿一個水瓢,幫他們的媽媽澆水壓根。
詹必亮衝動的站起,又立即伏到地上,借涼薯的藤蔓掩住身形。妹妹雖然辛苦,若知道了他的苦楚,豈不徒令她悲傷。
他悄悄的抹了一下眼角,突聽葵仔說:媽媽,舅伯在四哥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