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回頭,幾乎要將銳利的目光穿透馬車,牢牢地把她的身影映在自己眼底。
心,千瘡百孔,在這個與自己不相生的異族裡,哪有氣力面對即將發生的遭遇?
她只求……他能放過她,也放過他自己!
當馬車最後一次停下,車簾被高高掀起,裡面的人踏出來時,吃驚的不僅是一人兩人,而是所有人,包括芯月她自己。
或許,吃驚不足以形容人們的心情,大家都是“震驚”。
消失一年有餘,與漠西族有著生死糾葛的大清第一格格竟然會在馬車內?誰來告訴他們不是認錯了人?
眼前女子依然消瘦蒼白,單薄的身軀習慣性地挺得筆直,小巧的唇瓣總是少了絲血氣,可是漆黑的眼瞳裡閃著不容人忽視的倔傲……
芯月的目光也一一掃過他們,不得不說……這場面比想象中的還要浩大,要令人震驚。
數不清的人……或許是全族的人都跑到草原上迎接他們的首領,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在看到她那一剎那幾乎都僵硬了笑容。
她是地獄幽魂還是洪水猛獸?
若非為了那個頑固霸道的男人,她寧死也不願意再涉足此地。
這裡的每樣景物、每個人都會帶來不堪的記憶。
人們猶記得那年雪地之中,她隨清軍離去前,對著族長刺下致命一劍,而她也不會忘記在這裡承受的一生無法解脫的恥辱……
柳漠西看到了她,甩開藍霧銀的手,眸光一舜不舜隔空看她,反身朝她走來。
可是,她並沒有看他,低著頭注視著地面。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天山下你可以任意妄為,可是這裡面對的是你的族人,愛戴你的同胞,身後還有等著成為族長夫人的聖女……你若再過來,便是傻子,一個毀了自己也毀了他人的傻子!
她不住祈禱,恐懼漸生,這些日子對他了解更加深刻,這個肆意的男人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高大的陰影籠罩上她頭頂的陽光,一雙大手握住了她雪白的手腕,她驚駭地大退一步,差點摔倒。
那雙大手飛快地伸出,牢牢地勾住她的腰身。
“別想逃。”柳漠西勾起唇角,低聲地宣告。
芯月擰著眉頭,在無數雙震驚的眸光中抬起臉來。
柳漠西將她扶好,帶著坦然而堅定的笑,托起她的手面向大家。
明亮刺目的光線裡,有兩個人的瞳孔倏然緊縮,化成極細的針尖銳芒。他們都是白衣飄然,一個身影修長騎在馬背上,一個嬌軀單薄被人擁在人群中。
而另一對隨之步下馬車的母女,表現得極為沉默,神色卻是一個比一個複雜。
“各位鄉親,謝謝你們,我……柳漠西平安回來了!”柳漠西大聲道。
“噢,族長!族長平安!”
族長的笑意裡帶著某種火焰般的決心,那裡藏著他們看不懂的危險,所以黃九其大聲宣佈了出來:“族長回來了,下個月就可以迎娶聖女了!”
草地上立刻響起歡呼,柳漠西手指僵硬,感覺緊貼著掌心的手腕卻是冰涼一片。
不過,很快有人大膽地問出來:“那不是第一格格嗎?族長為何要牽著她?”
“是啊!族長為什麼要帶她回來?”
“族長……”
“鄉親們,請聽我說。”柳漠西提高了聲音,朝大家揮揮手。
片刻之後,草地上安靜下來,大家都注視著他們。
芯月卻趁機抽出手來,半眯起眸子警告地盯著他。如果他敢說出什麼不負責任的話,她真要懷疑他是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