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夫人想想也是,連忙一個一個的數起來,說著說著她自己也沮喪了——從京中的幾大名醫世家,到直隸山西山東河南河北的著名醫館,從太醫院院正,到懸賞的鄉野赤腳郎中,這二三十年來,幾乎該請的大夫都請了。
說罷後,她看見對面的明蘭臉上現出為難來,自己也知道是強人所難了。
“自是要去尋的,不過……”明蘭思忖了片刻,斟酌道,“所謂人以類聚,二爺在外頭認識的大多是行伍的弟兄,真叫他去尋大夫,怕也是治跌打外傷的。太夫人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還多,三弟妹的孃家也是京城久居的,還叔叔嬸嬸他們,不若大夥兒都想想還有什麼好的大夫,到時候二爺去請來就是了。咱們一大家子一塊兒想轍,總比一個人摸瞎強些。”顧廷燁未必直到什麼高明的大夫,可一旦知道了,估計可以以勢壓人一下
邵夫人聽出這個意思,也算同意了,默默的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太夫人目光一閃,看了明蘭一眼,又嘆道:“他們總共兄弟三人,只盼著廷燁得空了,也常來瞧瞧他大哥,沒準還能好些。”
明蘭笑的有些靦腆:“我回去就與二爺說。”
看她這麼痛快,其餘人也沒什麼好說的,朱氏忍不住細細打量這個新妯娌,只見明蘭靜靜坐著,大多是在聽別人說話,只時不時湊一句打趣,她的話不多,只說該說的,而且每句話都留三分,絕不說死,看似都應了,實則什麼都沒答應。
朱氏暗暗苦笑,覺得自己婆婆的意圖怕要落空了。
這時外頭丫鬟高聲稟到:蓉姐兒來了。眾人轉頭,只見鞏紅綃和秋娘一左一右的進來,前頭是一身淡黃繡菊薄綢小襖的蓉姐兒,她還是一副瘦弱的模樣,低垂著腦袋,也不說話。
“還不快給你母親請安?”朱氏含笑道。
蓉姐兒垂首行了個禮,蹲的很不到位,歪歪扭扭的,然後她很低很低道:“給夫人請安。”
看她這麼倔,一旁的秋娘幾無可查的輕嘆了聲,柔柔的福了福,而鞏紅綃則伶俐的上前一步,殷勤的行禮,俏聲道:“給夫人請安。”
明蘭都微笑的點了點頭:“聽三太太說,你們大都已收拾好了大件箱籠,待會兒趕緊再整理下,今日咱們就要回澄園了。”
秋娘喜出望外,目光裡盡是喜氣,鞏紅綃抬眼看了看明蘭,咬著嘴唇**言又止,明蘭嫌麻煩,打算裝看不見,不過太夫人和氣的開口:“二夫人是厚道人,有什麼話就說吧。”
鞏紅綃連連福身,語氣謙恭道:“妾身想,想帶兩個丫頭一道過去,金喜和五兒…她們倆是與我一道陪嫁過來的,我,我捨不得她們……”聲音越說越低。
明蘭很敏銳的注意到蓉姐兒微一側頭,飛快的看了下鞏紅綃,然後又立刻垂頭不語。
太夫人聽了,笑著去看明蘭,目光示意詢問,明蘭微笑道:“只要太夫人和大嫂子答應,我自是沒有不肯的。”
太夫人滿意的點點頭,指著她們倆對明蘭柔聲道:“這兩個也不是不容易,廷燁一走這許多年,也沒個音訊,大家夥兒什麼都不知道,她們偏就死心眼,一定要等著。唉……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在這份心意上,她們日後若有不當的,你多擔待些。”
語意滿是悲憫的善意,紅綃和秋娘一時感激,一齊眼眶發紅的望著太夫人。
顧廷燁離家三年多,她們倆前兩年和後一年的待遇差別至少兩顆星,這會兒太夫人居然能把這番話說的這麼流暢自然,明蘭心裡大是佩服,決心向榜樣學習。她學足了太夫人的真誠語氣,再添上一點溫順的薄嗔,眉眼秀美,笑道:“瞧您說的,就是您不吩咐,我還能虧待了她們不成!”
太夫人拉著明蘭的手,眼中帶著慈煦的笑意:“你這孩子!”
朱氏抿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