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過了半響,道:“當年姨夫也是有過錯,有過當罰,也不算冤枉,不過若能赦免自是好事。”頓了頓,又道:“我那裡有自配雪蚌膏,給小明妹妹抹手罷,冬日裡做針線活手指不靈便,塗了那能活血舒經。”
少年語意溫柔,目光和煦,便如涼意始起深秋裡,最後一抹淡金色陽光,慢慢爬上明蘭臉蛋,照明蘭有些臉熱。
又堪堪行了五六天船,終於靠岸停泊,碼頭上站了不少小廝管事打扮人,都拉長了脖子往這裡瞧,一半是盛維來接明蘭一行人去宥陽,還有一半卻神色哀慼,是來接賀老太太直去金陵孃家看病重老父。
賀老太太挽著盛老太太手說了好一會子話才放開,賀宏文對著明蘭諄諄叮囑:“明妹妹要當心身子,長途跋涉兼之車船勞累,最易生病,回去後先好好歇上幾天再去玩耍罷。”
明蘭用力點頭。
盛維和長子長松親來接船,明蘭第一次見到這位大堂哥,只見他膚色微黑,濃眉大眼,嗓音響亮,氣概爽闊,和長梧生很像,他一見到明蘭便笑呵呵道:“這便是六堂妹明蘭罷,父親一直在妹子品蘭面前唸叨你,這幾年她沒少嚷嚷著要見你!”
“明妹妹沒到過宥陽吧,那可是個好地方,咱們盛家老宅宗祠都在那兒,一個時辰馬車便可到金陵,回頭我帶著你和品蘭出門去逛逛。”
“金陵達官貴人太多,咱們生意人家不湊這個熱鬧,還是窩在老家好,地方大風光又好,明妹妹不是喜歡釣魚嗎?回頭給你備上漁具,幾十裡魚塘你就是拿魚竿子戳也能戳中!”
“秋日山林最好看,趕在入冬前,妹妹可得去看看那漫山楓樹,與京城不一樣,沒那麼貴氣,倒也野趣多。”……
那日天晴氣暖,秋風送爽,便是坐在轎裡也不覺著氣悶,盛維和盛老太太說著話,而長松哥哥騎著馬在明蘭轎外一直說話解悶,明蘭有種小朋友去郊遊喜悅。
盛家雖然姓盛,但其實原本一點也不盛,反而有些剩;直到盛老太公抓住了改朝換代時機發家致富,巴上了幾個大官,走官商勾結路線,盛家才漸漸興旺,修了祖廟,蓋了宗祠,還在老家宥陽建了一座偌大宅邸。但凡商賈出身人都喜歡走文化路線,老太公發家後第一件事就是重金聘了一位沒落書香官宦家小姐為妻,育有三子。
老大承襲家業卻貪歡好色,迷上了一個歌姬出身妾室,作出寵妾滅妻鬧劇,聽說死時家產幾被敗盡;老二就是明蘭祖父,風度翩翩倜儻瀟灑探花郎,遇上烈性侯府千金,夫妻幾乎成仇,不到三十歲就死於一場風寒;老三最極品,吃喝嫖賭卻一直活到現在。
明蘭深深嘆息:引進基因改良失敗,全軍覆沒。
早有小廝前去老宅報信,待明蘭一行人到時,盛宅正門大開,門口站了一排衣衫光鮮女眷,見盛老太太和明蘭下轎,當頭一箇中年圓臉婦人走上前來,對著盛老太太納頭便拜,笑道:“嬸嬸總算來了,我家老太太盼脖子都長了,這些年沒見著嬸嬸,看嬸嬸精神爽健,侄媳婦比什麼都高興!”
正說著,轉眼看見一個俏生生小女孩站在盛老太太身後,便試探著問:“這是我那侄女兒?”盛老太太笑呵呵道:“就是這小猴兒,自小養在我身邊,正好和品蘭作伴。”
然後用眼睛看了明蘭一眼。
明蘭立刻挪動腳步,老實恭敬站到跟前,乖巧拜下:“給大伯母請安,大伯母安好。”
李氏眼睛笑眯成一條線,不住說:“好好好,好孩子。”又細細摸了摸明蘭臉,目光中流露出贊色:“這孩子可生得真好,規矩也好,這次可得多住些日子,教教你那潑猴般品蘭堂姐,沒得她似沒籠頭的野馬。”然後指了指身邊一個年輕婦人:“這是你大堂嫂,住這兒要什麼,儘管與她說。”
明蘭再次恭身行禮:“大堂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