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我從外面回來,可算是地道窮酸了,今兒可沒得賞。”
侯公公嘿嘿尖聲一笑。壓低聲音說道:“誰不知道範少爺是個點石成金的主兒,更何況將來是要抱金山的。”這老奴還準備討好幾句,卻聽著宮門咿呀微啟,跑出一位太監來傳陛下的口諭,範閒趕緊撤了凳子,與眾官齊齊跪在宮門口。
不出他地意料,皇帝果然將範閒好生訓斥了一通,不外乎是恃才如何,目無某某。膽大包天,等等等等……又道今日乏了,讓他明日再進宮覆命,令司南伯好生管教,重重懲戒,旨意最末卻是將使團大肆嘉獎了一番,矚好生將養,來日定有嘉勉。
群臣面面相覷,沒料到使團回京第一日便落得這麼個待遇,不免有些哀聲嘆氣,但有些狡慧的官員,此時看著範閒卻是心裡直打小鼓,陛下口諭裡訓斥的兇,但末了卻是什麼也沒做,只讓司南伯管教,看來這位範大人,果然聖眷非常啊。
範閒叩謝領,面上表情有些難堪,心裡卻是微微高興,站起身來,一拍屁股,回頭時卻瞧見一位老熟人,原來是如今地宮中禁軍大統領宮典。宮典看見範閒後臉上露出欣賞之色,正準備上來閒話幾句,不料範閒卻是有些無奈地拱手一禮,告了聲歉,縱身上馬,雙腿一夾,馬鞭一揮,便在宮城面前的闊大廣場上馳騁而去,只留下一地煙塵,倏忽間沒有蹤跡。
宮典一愣,與手下那些侍衛看著遠方那道輕煙發呆,心說雖然沒有明令宮前不準騎馬,但似跑的這般利索的大臣,恐怕範閒還真是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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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不濃歸意濃,院中的事情範閒早就安排好了,而像高達那七名虎衛,自有相關人士來接手,他縱馬於長街之上,迎風而去,也不知跑了多久,終於入了南城,馬蹄聲在範府門口那條石獅時現地長街上響了起來。
此時已入夜,長街上的各王公大臣府邸的燈籠已經掛了起來,廖廖數對,不怎麼耀目,唯有範府門前一片燈火通明,正門大啟,一干長隨護衛門客都站在門外翹首相盼,門內柳氏也是降尊親至,吩咐著丫環婆子們一遍又一遍地熱著茶湯,等著範大少爺回府。
使團抵達京郊地訊息,早就傳到了城內,本以為總要安排儀程,折騰個兩天才能入京,但隔廂府裡的大少奶奶卻是冷冷丟下一句:“今兒個必到。”,眾人都知道這位如今的範夫人,當年的林小姐不是普通角色,她既然說範閒今日必到,那必是能到,所以眾人才會在這裡辛苦候著。
至於後來與大皇子爭道的訊息,此時府中眾人還不清楚,不然不知道該有多擔心,
“來了。”早有眼尖的下人瞧見了遠方馳來的馬匹,紛紛湧下石階,分成兩隊。
得得響聲中,範閒縱馬而至,翻身下馬,輕輕一腳踢在準備當馬蹬的藤子京屁股上,笑罵道:“你這破腿,甭學那些府裡的做派。”
“恭迎少爺回府。”兩列下人齊聲喊道。
範閒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兩步上了石階,接過丫環遞來地熱毛巾胡亂擦了個臉,又接過溫熱合適地茶湯漱了漱口,知道這是必經的程式。也沒有什麼好講究的,只是回到府前,看著這些眼熟的下人丫環,心情真是不錯,就連門後那位柳氏地笑容,落在他眼中,似乎也少了往日的算計味道,多了分真誠。
“你父親在書房。”柳氏接過他手上的毛巾,輕聲提醒道。
範閒點了點頭,忽一皺眉。又搖了搖頭:“姨……”他將姨娘的後一個字吞了回去,微笑道:“我先去瞧瞧妹妹與婉兒,父親那處我馬上就去。”
柳氏知道面前這位大少爺不能用孝字去約束他。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
範閒一入府門,卻看著一個黑胖子衝了過來,不由大驚失色,心想這才幾個月不見,這帳房神童怎麼變成小黑鐵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