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她擦乾淨了唇邊血跡,她才慢慢幫他理著凌亂的發,每一下都輕柔得讓人感覺到她的珍惜與用心。
“你如何對我都可,可你偏對鴻兒起了心思,鴻兒是我與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啊。”
“鴻兒一向是個好孩子,他若想,他身上的毒足以毀盡一切,你怎會是他的對手。”
她輕輕的鬆開手,這時他的發已被她打理得乾淨整潔。手指滑到他的面頰,兩人四目相對。孤如歌道:“我之所以用盡辦法在這一世苟延活著,只因放不下,想得一個結果而已。”
“如今,結果已經看到,我也放下了。”她輕笑,笑顏清淡無瑕,靜靜看著司陵淮仁,“無論你愛或不愛,都在於你而已,我既做了便做了。下一世,再糾纏一生,若不成便再下一世,失敗多了,總歸是有成功的一次吧。”
司陵淮仁薄唇挪動,無聲。
孤如歌輕垂著眼,“你的氣海已破,身體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司陵淮仁握著扶手的大掌一緊,又松。
“你知道嗎?念念也是個好孩子,有她在鴻兒的身邊,我也可以放心了。”孤如歌伸手,嬌嫩纖細的手附在他的手背上,黯然低聲道:“我沒有念念那孩子的堅決,你亦沒有鴻兒的那份真心。只是……”
她溫柔一笑,眸子顧盼生輝的看著他,深處一縷幽色流過,輕柔笑道:“那兩個孩子倒讓我明白了許多,既然愛了又必須計較那麼多,既然想要便做,一再的退讓怨恨,徒留的不過是遺憾而已。”
她言語落下後,椅子上的司陵淮仁身體一震,然後更加癱軟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眸子微微瞪大,張口聲音沙啞枯老,“……歌兒。”
孤如歌眼波輕顫,“恩”了一聲,傾身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將頭靠在他的胸前,低低道:“司陵淮仁,一起忘掉吧,我不怨了,也不恨了。下一世,下下世,總有一世,會得償所願,簡單一生。”
在她懷裡,司陵淮仁眼睫顫了顫,然後慢慢閉了下來。任由那侵入身體內致命元力衝擊,握在椅子扶手的大掌也松下,然後慢慢的抬起,放在孤如歌的腰身。
這條性命,死在她的手裡,也算無憾了。
至少,死得並不寂寞,尚有一人陪著他,從來不曾以往離開過他。
人死時,總是能夠看透許多往日看不透的東西。權勢,長生,至尊,一切盡成虛無,一旦失去,他還剩下什麼?唯獨懷中這個女子而已了。
孤如歌感受腰上的力道,如水幽靜的眸子終於強忍不住淚水,盈滿眼眶。她低笑一聲,閉上眼睛就躺在他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上,任由意識漸漸的消散。
直到這夜月色快要消隱,朱妙瀧才再回到北央殿內,當看到那主位上似那相擁而眠兩人時。她身體一顫,抿唇止不住流出淚水,一時站著沒動。
殊藍輕步上前,在兩人身上觀量一番後,回到她的身旁,輕聲道:“司陵淮仁死了,這位……似只是昏迷。”
朱妙瀧低聲喃喃道:“司陵淮仁死了,夫人也就跟著去了。”
殊藍一時不明。跟來的葉氏姐妹也疑惑的看著她。朱妙瀧輕搖頭,一手撫去眼角的淚水,道:“將司陵淮仁厚葬,夕顏小姐累了,將她送回潮汐閣。”
她言語落下,暗處便出現幾人,按她說的將椅子上的兩人處理下去。
朱妙瀧再看著正疑惑看著自己的三女,微微一笑,笑中帶澀,道:“你們既然想知道,就隨我來吧。”
她領先走下去,三女也默默的跟上。她們都看得出來,朱妙瀧此時的難受,想來對那位夫人的感情是極重的。
這一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少悲歡離合,當一切塵埃落地。不管是司陵家族,還是江湖都是要引起一陣波瀾。
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