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雄壯巍峨,我還是更喜歡給天然雕飾的山川湖泊拍照。
“逸姐,你不要老是拍那些山山水水的了,我們的任務是拍陵墓……”
沒錯,這次我負責的專題是清朝陵寢特輯,一個讓我嗤之以鼻的策劃。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喜歡藉著緬懷先人,來打擾亡者的安眠。
看著在我耳邊不停聒噪的男孩,我不禁笑道:“林果,如果我沒記錯,你是我的助手,不是監工吧!”
林果聳聳肩,無奈答道:“逸姐,你說哪次不是在我的監督之下,你才能拍出合主編心意的片子的?求求你,按著主編要求來,不然他又要怪我監工不利了!”
的確,我是一個不喜歡受束縛的人,我喜歡隨心所欲地拍喜歡的東西,而雜誌每一期的主題都不同,不可能都是我喜歡的。所以,常常會出現跑題的狀況。如果不是因為我拿的幾個攝影大獎讓我在業界小有名氣,而主編大人剛好還是我舅舅,我一定會被毫不猶豫地扔出雜誌社的大門。
“現在在您面前的便是整個清東陵的中心孝陵了,這裡葬著清朝入關後的第一位皇帝順治以及他的兩位皇后。一位是康熙帝的生母孝康章皇后佟佳氏,一位是順治帝的摯愛孝獻端敬皇后董鄂氏……”
“順治專寵董鄂妃嘛,從小就知道了!”林果在一旁嘀咕道。
“您說的沒錯,這董鄂妃和順治的愛情傳說可以說是家喻戶曉,而這歷史上的董鄂妃也的確是榮寵一身,不過若說專寵便談不上了,從順治帝的幾位皇子和皇女的出生可見一斑。”
導遊小姐對著林果嫣然一笑,這小子遂來了興致,一定要人家多講些。
我懶得聽他們閒扯,趁機端起相機敬業地完成任務。拍完大紅門、神功聖德碑樓、石象生、龍鳳門,七孔橋一系列標誌性建築,又觀看了模擬的“祭祀大典”,我們才往孝陵東側去。
“現在我們面前的便是清朝入關後的第一座皇后陵寢孝東陵,這裡葬著順治的孝惠章皇后博爾濟吉特氏,這位皇后雖然守寡大半生,但備受康熙敬重,享盡天倫之樂,可以說比生育千古一帝的佟佳氏還要幸運。”
“順治怎麼這麼多皇后?為什麼這個皇后單獨一個陵寢?是因為她是順治的第一位皇后嗎?”林果不失時機地製造話題。
“不,順治的第一位皇后另有其人,也是博爾濟吉特氏。她是順治的表妹,還是這位孝惠章皇后的姑姑,不過她入宮沒多久便被降為靜妃……”
我的心猛地一顫,一種難以名狀的惆悵在四肢百骸蔓延。
“這位廢后的陵寢呢?”我脫口問道。
“奇怪的是這位皇后被廢以後便再也沒有關於她的官方記載了,甚至連亡於何時、葬於何地也無從知曉,這也成為清史研究的一大謎團。”
“這裡這麼多墳堆,竟然沒有一個是她的?”林果不無驚訝地問道。
“沒錯。”導遊小姐有些傷感地答道,“大家眼前這數十個寶頂中,葬的是順治的七位妃嬪,十七位格格和四位福晉……”
看著遠處排列有序的大大小小的墳堆,心中的惆悵化成隱隱的心痛。
“順治這麼討厭她嗎?”林果也不禁皺起眉頭,刨根問底道。
“也許吧!順治曾經為董鄂妃親寫行狀,可以看出他對靜妃的觀感並不好……”
莫名的痛隨著每一次脈搏的跳動愈加明顯,心中悵然若失,我卻直覺那些並非事實。且不說史書對這段歷史毫無記載,即使那些書上的文字,又有多少是真實的呢?
這世間最靠不住的便是時間,任何的人與事都經不住時光的侵蝕,那些人們認定的事實,也不過是人們的猜想罷了,而所謂的歷史只是人們根據微不足道的證據作出的臆測而已。
我無心再聽,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