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在!”重樓雙臂收緊,緊緊將他的紫英箍在懷中,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你放心……我,一直都在!”
無聲的流淚慢慢變成飲聲低泣,再變成放聲痛哭。男兒流血不流淚,只緣未到傷心時。百年來,遍體鱗傷時紫英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對著油燈枯坐到天明時眼眶也從來都是乾澀痠痛的。此刻,他卻已全然崩潰。
重樓什麼也沒再說,只是緊緊的抱著他,傳遞給他自己的體溫,讓他感受著自己心跳。用身體告訴他——你放心……我,一直都在!於是,他百餘年來的隱忍、委屈、痛楚、無助、彷徨、無奈,通通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發洩出來。紫英自己大概也沒想到,他的體內竟然可以盛載那麼多的淚水。
孩童時便開始積澱到入骨的優雅已然完全拋卻。王孫公子又怎樣?瓊華掌門又怎樣?修仙有成又怎樣?他要的只有這一個人,也只有這一個人可以讓他依靠,可以讓他放下一切裡子面子,忘卻一切擔當責任,毫無顧忌的將最真實的一面呈現出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抬起頭時,重樓肩頭的衣衫已然溼透。
於是,那倒空了的身體雖然還是軟綿綿的靠在重樓懷中,臉上卻湧上了羞惡的潮紅。
“哭出來了?不難受了?”重樓撫摸著懷中修長勁瘦的身體,那面板仍然光滑如緞,肌肉仍然緊實有力,只是,比離去時更加瘦削了。
扳起那顆伏在肩頭的頭,細細打量著那熟悉的面容。這張讓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仍然如他離去時一般年輕、清雅、俊美,只是稍嫌蒼白失神,一對朗星一般的眸子也因方才的痛哭而變得通紅。
知道是一回事,看到這張面容重新出現在眼前又是一回事。重樓看著那個高傲冷淡的人在自己懷中終於放開了那些負累,不再拼命倔強,而是展現出最脆弱無助的一面,看著那雙往日冷傲凌厲的琥珀色眼眸哭紅的像小兔子一般,不由心中又恨,又痛,又愛。
重樓的大手撫過紫英散亂在肩頭的發,已然汗溼的長髮在燭火的招搖下閃耀著銀色的光。
他,沒有變呢,變了的,似乎只有那頭曾經黑的發紫的長髮。
“頭髮的顏色,怎麼,變不回來麼?”
懷中的身體輕輕一顫。重樓的心,也跟著劇烈的一顫。他立刻明白了,“……是啊,在魔界,只過了三個月而已,在人間,卻已經百年了……”
基本沒有變化的身形面容,配上那頭銀髮,不但照舊清峻出塵,竟比黑髮時另有一番成熟清朗的韻致。只是,即使是重樓也知道,銀髮在人界,代表著時間的流逝,代表著心傷、心碎。
“……你……受苦了。”重樓的心抽搐般的收緊,眼神熾熱,卻寫著滿滿的心痛——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不過,本座不會再讓你走,這段日子沒了的,我會好好補償回來。
白色毛髮的小兔子眼睛通紅的看了看他,別過頭去。
是又在害羞?還是……不再信任本座了?重樓的心微微發痛,卻不想管紫英現在在想些什麼了——那個傢伙總是想的太多,太辛苦,太會傷害自己。以後,還是用自己的方式來愛他罷。
重樓一手托住他光滑的背,一手伸到他兩腿下,用力一抬,將他打橫抱在自己懷裡。
紫英的身體修長柔韌,肩寬腰細腿長,作為青年的身體比方才的小小狐妖少年的身體重了一些。重樓越看越愛,“紫英,本座還是喜歡你自己的模樣。”
小兔子大約是方才哭到傻掉了,此刻瞪著通紅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過去,卻疑惑而恍然,似乎一時反應不過來重樓在說些什麼。待到他反應過來自己正赤身裸體並正面向上露著那隱秘的器官被重樓橫抱在懷裡,重樓已然抱著他穿過了養氣殿的後門。
“放……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