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朝末年算起,這亂世已持續數十年。梁帝雖是大梁之主,如今諸國並立,他長年徵戰在外,性情越發急躁暴戾,且猜忌多疑,大臣和諸子動輒得咎,反而是長樂公主這等不管事的女兒,最得梁帝寵信。
諸皇子裡,大皇子郴王朱友裕御下寬和,英武過人,只因追殺某叛將不力,便被梁帝猜忌另有居心,差點被當場斬殺。後來雖因張皇后一力營救保全下來,到底惶恐不安,不久便病逝。三皇子郢王是親生,但母親微賤;四皇子均王是張皇后所生嫡子,喜文厭武,常與當世大儒來往,梁帝以武力得天下、治天下,還冀盼著靠武力一統天下,自然大為不滿,訓斥得不少,可惜均王只顧著詩書相伴,向來敷衍以對,梁帝自然氣得不輕。
於是,並非梁帝親生的二皇子博王,居然成為梁帝諸子中最受看重的一個,指不定真能成為大梁的下一任君主。
梁帝能對養子和親生子一視同仁,慕北湮不介意阿原腹中孩子是否親生倒也不奇。
於是,她真的要嫁給慕北湮為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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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夫人這晚留宿於宮中,根本不曾回府。阿原明知她跟梁帝的關係不同尋常,也不便追問,遂叫琉璃等人找出當日端侯府下的聘禮和婚書,預備退回去。
婚書就壓在她妝匣下,聘禮也很好找,庫房中抬出了十八隻大紅綢子緊緊捆縛住的箱籠。
阿原圍著看了兩圈,問道:&ldo;好像都沒開啟過?&rdo;
管事忙道:&ldo;回大小姐,當日聘禮到了,大小姐看了看禮單,便命收入庫中,的確沒有開啟過。&rdo;
連聘禮都懶得看一眼,只能說原清離根本沒把這樁婚事放在心上,或者說根本沒當真。這只是她為離開大梁所做的籌劃中的一環而已。
阿原命人依然收拾好,預備明日送回端侯府,然後坐到窗前,邊喝茶邊皺眉苦思。
慕北湮見她雖有愁意,但到底已不是數日前的傷痛難抑,很是寬慰,遂上前問道:&ldo;你還在想清離的事?&rdo;
阿原點頭,&ldo;雖說咱們已能肯定,清離早與景辭暗中有了聯絡,借劫殺之事脫身,取代風眠晚……也許就是我吧……嫁給那個李源。但這其中還有很多謎團未解。&rdo;
慕北湮點頭,&ldo;這事既與端侯相關,前因後果,大約也只有他最清楚。不如咱們去問問端侯?&rdo;
&ldo;不用了……&rdo;
景辭或清冷或含笑的面龐在阿原腦中一閃而過。但始終踟躕不去的,竟是景辭從建章殿匆促離開時的背影。
不過淡淡一瞥,她彷彿並不曾把他放在眼裡,就好像並不曾把兩人來得荒唐去得莫名的婚約放在眼裡。
心頭不知什麼時候被捅出的某個窟窿似被灌入了凜冽的風,呼啦啦透胸穿過,寒冷,裂開般的疼,竟又讓她再次失神。
慕北湮別過臉,只作不曾留意她泛白的面龐,閒閒笑道:&ldo;也對,他既然參與其中,必定不肯說出其中關竅。不然回頭我揪住言希問問吧!那段時間他正奉密旨出京辦什麼事兒,偏偏又對端侯的病那麼瞭解,指不定就是去辦端侯的事兒了!&rdo;
阿原定了定神,苦笑道:&ldo;左言希?嗯,他必定是知情者,也許還是執行者……和知夏姑姑、則笙郡主一樣,他很想殺我。&rdo;
慕北湮驚愕,旋即笑了起來,&ldo;阿原,這個你可想錯了!醫者父母心,何況他還是醫者中的醫者,向來只會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