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舅媽,我也要。”
孫蘭娘抿嘴一笑,彎腰擰擰她的鼻頭:“小東西不肯戴豆娘,倒喜歡粽子,真是個吃貨呢。”說著到屋裡拿了一個綠綢一個黃綢的,全只有指甲蓋大小,給她繞進百索裡系在包包頭上。
沈老爹一早就吃得醉熏熏,手裡拎一罈子黃酒,邊上擺一個杯子,拿指甲挑上一點雄黃粉往杯子裡彈,就用指甲攪一攪仰頭喝盡了,招手叫過蓉姐兒妍姐和,拿手指頭沾了雄黃酒在她倆的額頭上一人畫了一個王字,嘴裡還唸唸有詞:“雄黃解毒,猛虎鎮邪,妍姐兒蓉姐兒百病不侵。”
畫完了額就是吃端午果子了,妍姐兒喜歡吃釀梅子,蓉姐兒單撿紫蘇糰子吃,大白繞了一圈又一圈,扔下去的果子都只聞聞不肯咬,潘氏虛踢一腳出去把它趕走,又虎著臉訓蓉姐兒:“盡糟蹋東西。”端午果子都是甜的,貓兒哪裡肯吃。
蓉姐兒噘了嘴,潘氏趕緊挾一筷子百草頭給她,她哼哼著拿了自己那雙小筷子,把生薑一根根細細挑出來,只吃了杏子梅子脯切的細絲。
一個紅漆盒裡頭擺的都是給麗孃的回禮,這日各家出了嫁的女兒都要回門,潘氏估摸著天色趕緊把盒兒裝起來,一小瓶雄黃酒,一條醬黃鱔一條糟黃魚,幾個剛剝出來還在流油的鹹蛋黃,一小盒黃豆,湊成五黃擺在盒裡,一匣子的拌百草頭,一籃子粽子,還有編給俊哥兒玩耍的艾草小人跟鴨蛋絡子,滿滿當當擺了三大盒。
蓉姐兒妍姐兒胸前一人掛了一個彩絡子,裡頭兜著整個兒鴨蛋,正叫孫蘭娘拿了銅錢沾雄黃酒給她倆破火眼,蓉姐兒眼皮闔的緊緊的,銅錢擦過眼睛一下,就趕緊往後縮兩步,拿手捂住不肯再刮:“舅媽好了,舅媽好了!”
寧姐兒早早就在邊外門等了,她也掛了個鴨蛋,笑嘻嘻衝蓉姐兒招手:“來我家,我阿婆裹的棗兒粽呢。”家家都貼了畫著五毒的黃紙符,沈家大門上還有一張沈老爹親畫的鐘馗捉鬼,家家的小孩子都在巷子裡頭鑽,安哥兒正跟著鬥草,兩個小人兒跟角力似的拿了根草兒左右拉扯,半天比不出個勝負來。
男娃有男娃的玩法,女娃娃也有女孩兒的玩法,妍姐兒拉著兩個妹妹玩去摘河邊石磚里長出來的花,一人分到一束,繞了圈兒拍手唱兒歌,原只有兩個三,後來一巷子的女娃都來了,排了十多個,齊齊拍手兒唱:“五月五是端陽,門插艾粽裹糖,龍船下水振鼓忙。”
麗孃的大車一來,俊哥兒就跳下來跟幾個孩子玩在一處兒,高大郎抱了食盒,小廝左右手全拎了東西,潘氏笑的合不攏嘴兒。
玉娘避了身正要回屋,不防撞上了王大郎。他跟在麗娘後頭進來,手裡也拎食盒一籃子粽子,原是王老爺叫他來的,就算四郎不在家,也不能斷了給沈家的禮,還想把蓉姐兒接過去玩一日。
他叫玉娘踩了腳吃痛一下剛要皺眉,一打眼見是個俏生生的女娘,通身是白的,只頭上戴了一朵八寶花,心裡一陣跳,趕緊住了口,臉上帶了笑:“可是沈老爹家?”
玉娘吃這一下遠遠跳開,拿袖子掩了半邊臉,又不好不應他的話,聲如訥蚊:“是呢,相公找誰?”兩人正對答,潘氏一眼掃到了王大郎,湊上去接過話頭,玉娘趕緊閃身進了屋,放下竹簾兒,不叫他窺探。
王大郎送了節禮,潘氏原沒備下回禮,這會子急急進灶下,才伸了頭要叫玉娘相幫,看見王大郎坐在院裡,拿了酒盅兒探頭探腦的,心裡啐上一口,叫了孫蘭娘出來幫忙。
麗娘看見這一遭哼了一聲,推了高大郎出去跟他交際,到廚下去:“娘,把我那份先給了他,那眼睛可真不老實,恨不得鑽過簾子去呢。”
潘氏一拍腦門,還真忘了,走出去拿那三層的大盒交給王大郎:“裡頭還有一瓶酒,且拿好了,別酒在小菜兒上。”
王大郎嘿嘿一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