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簾子隔起來的空間勉強容納下一張窄窄的床,一個小床頭櫃,還有一張椅子,在這個四平方米左右的小小空間,我開始了我的“留觀歲月”。左邊隔著布簾子那頭的 “鄰居”是一位老大娘,右邊的鄰居也是一位大娘,總有一群群的晚輩輪流來看望她們。前面布簾子外排著兩排椅子,門診病號就在那裡打點滴。我的病床緊挨著窗戶,窗戶封著,上面有一個小小的排氣扇,而左鄰右舍的床位都沒有這樣的排氣扇。跟人家比,我可算是比較幸運了,至少我的床頭還有一個排氣扇。
我吊上點滴,躺在床上,閉目感受著衝擊波一般的劇痛如潮水一樣不止歇地光臨我的頭顱,我儘量想要用調息的方法讓自己做到心境平和,想讓自己體內的氣能夠執行得順暢些,來調節自己的意志去對抗,奢望能夠“撫平”這種劇痛的狂潮。只是我的功力並沒像武俠小說中的大俠們那樣神奇,咋弄都無法把身上的疼痛從手指尖逼出去。
更糟的是床上的枕頭竟是個稀哩沙拉的“米糠袋”,不斷滲出一種難聞的怪氣味直鑽我鼻孔,令人非常不舒服,簡直是一種雪上加霜的折磨!
周圍永遠都有人來往,那些坐在椅子上打點滴的病友和家屬更是和我面面相覷,只好把布簾子拉上,狹小的空間又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真是苦了我的好兄弟楊凱,他連續幾天幾夜地陪著我,晚上要麼靠在椅子上打個盹,要麼到簾子外的長凳上躺一會,還要時刻注意我的反應。
7月9日的下午,在我的血管裡注入了三千CC的藥物混合葡萄糖鹽水之後,頭痛終於停止了,我讓楊凱陪著,兩腿打著顫,來到樓下呼吸新鮮空氣,我太需要新鮮的空氣了,“留觀”的環境真不是人呆的!
搭著楊凱的肩膀,穿過坐著、躺著的急診病號們,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感,就好像剛解除緊箍咒的孫猴子,腦袋裡清清朗朗是如此舒服!我邊走邊輕輕搖晃自己的腦袋,享受著這種舒適。沒料才走到樓下大門,頭又開始痛了,痛的頻率和之前的一模一樣,我的心猛地一沉:唐僧怎麼就不放過我呢!
我不死心,堅持搭著楊凱的肩膀在朝陽醫院門口走了一圈,但頭痛沒有跟我妥協的意思。我只好回到樓上屬於我的那個小空間,繼續“留觀”。
在朝陽醫院那樣的“留觀”環境裡,我足足呆了三天,醫生每天跟我打一個照面,連話都說不上一句,看起來留院觀察的執行者不是醫護人員,而更像是病人的陪護親友。
好想家人,好想好想兩個幼小的孩子。
。 想看書來
5。 醫院看病沒熟人?難!(1)
7月10日早上,已經是我留觀的第三天了,頭痛依然沒有改善,我要求正式住院治療。來到我床前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大夫,她滿口答應說:“那好,你們去交住院押金吧,一萬塊。”
北京朋友告訴我們,通常住院只需交三千塊押金,怎麼我就要多交這麼多?那位女大夫很嚴肅地跟我說:“三千塊很快用完的,你還是交一萬吧。”
都還沒確診,怎麼就知道我要花很多錢?或許人家憑經驗,早就看到我有什麼重大隱疾了呢?
她又說:“床位很有限,你要趕緊把錢拿過來,否則這床位就要給別人了。”
事到如今,我馬上讓楊凱打電話請我家人送錢過來。為了趕時間,父親冒著烈日到銀行排隊提錢,又急急忙忙送過來,生怕錯過了這一張難得的床位,生怕我再多承受一些痛苦。
這是三十多年來,父親第一次看到我病得如此難受,他從心裡不相信兒子真的病了,即使他知道我確確實實是病倒了,但他看我的眼神依然讓我明顯感覺到,他對眼前這家醫院絲毫沒有信任感。
讓老人家擔心,心裡比什麼都難受,爸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