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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苦是多麼難以忍受。

病中的人是需要得到親友的安慰和關心的,可我痛起來的樣子實在不太雅觀,我只希望一個人在痛的時候能夠痛快大叫。我很能理解為什麼受刑的人都會慘叫。

但院方告訴我太太一定要保證有人隨時陪護在我身旁,哪怕病人要求獨處也得有人陪護。後來我才知道,是院方怕我忍受不了這種痛苦跳樓自殺,才要求家屬必須陪護,因為醫院裡不止一次發生過類似事件。

而我確實也想到了死,那種痛不是人應該承受的,而我更擔心頸髓進一步的病變會讓我突然癱瘓、失語、變成植物人……

按院方安排,我從專門收治老年糖尿病等慢性病患者的內五科轉到神經內科。

神經內科的主任專家杜主任很快來到了我的病房,身邊帶著一群年輕的實習生,按照慣例給我做了一些身體檢查和詢問之後,這位看起來自信滿滿的主任醫生馬上下了診斷:脫髓鞘改變,提出馬上用激素甲強龍進行衝擊治療。

激素?!杜主任隨後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這已經是很典型的脫髓鞘症狀,要馬上用衝擊治療,書上都是這麼寫的啦!”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我的核磁共振片子給旁邊的實習生們觀摩。

自始至終,杜主任更像是在給身邊的實習生們上課,他的眼神始終沒有怎麼和我接觸,看他滔滔不絕地向實習生們解釋,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躺在解剖臺上聽得懂人話的活兔子!

雖然杜主任也沒能告訴我為什麼會“脫髓鞘”,但他的無比自信也讓我感覺到我似乎應該信任他。但對於使用激素,我們不得不考慮後果。

太太非常小心地問了一句:“主任,您能夠把這個激素的名稱給我寫下來嗎?”

沒想到這麼一句話,卻惹來了杜主任極大的反應!他提高了聲音說:“全世界都是這樣用藥治療這個病的,美國都是這樣治療的,我是不會寫給你的!”

我強烈地感覺到作為病人的我有多麼渺小!躺在病床上的我,就如同刀俎上之魚肉!我拉了拉太太的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被劇痛折磨到這般地步,已經極大地摧毀了我的意志力,我只想趕緊不要劇痛,我覺得我應該信任醫生,尤其是朋友給我介紹的醫生。

杜主任很快帶著那群看來非常崇拜他的實習生們走了,臨走時留給我一句話:“趕緊考慮一下,今晚就可以開始甲強龍的衝擊療法,會有一個轉折性的效果的。”

可我該用激素嗎?前些年非典爆發後,許多非典病人都是用類似的激素衝擊治療方法,幾乎每個病人都留下嚴重後遺症,其中最常見的就是股骨頭壞死。難道沒有其它方法可以治療了嗎? 。 想看書來

9。脫髓鞘病變?脊髓炎?(2)

一陣陣鑽心劇痛不斷襲來,這種如鞭抽、火燒、電擊甚至活剮式的劇烈疼痛讓我頓時抑制不住大叫!身上的劇痛在警告我:如果不趕快治療,這種劇痛不知道還要發展到更糟症狀!但如果用衝擊療法,又會落下什麼樣的後遺症?我的內心極為矛盾。

我的家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除了還要照顧兩個年幼的孩子之外,我這個時而狂呼亂叫的重病號無疑讓家人的精神狀態出現前所未有的焦慮,父親親自到病房來和醫生交流,想要弄清楚我的病情,他反對我用衝擊療法,他怕激素的副作用太大,並且會讓我終身受害。再說,到底是什麼原因引發了醫生所說的“脫髓鞘”症狀也沒有一個讓人滿意的答案。

父親對醫生保持著很大的不信任感,並懷疑這裡的醫生仍然無法讓我得到有效的治療,我則認為父親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恨不得能夠馬上得到杜主任所說的“轉折性的效果”,我已經痛得太久太久了!而我擔心這種痛再不被遏止的話還會發展成其它的恐怖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