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莊稼漢子,拿了碗,給李縱雲和陳殊舀水,鄉下人不講究,也就是野坡上的野茶葉,採集來曬一曬,要喝的時候就丟幾片進去:「娘,您又糊塗了,小豆子怎麼還十二呢?」
李縱雲問:「這怎麼回事兒?」
莊稼漢子道:「沒事,就是一會兒記得,一會兒不記得。我們上縣醫院去看了,大夫說年紀大了,記憶力……記憶力,反正就是記性不好了。可是,還能吃,每頓飯都要吃三碗大米飯呢,村長也說,能吃就沒什麼大問題。」
陳殊聽他們說話,沒有插嘴。可是她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渴壞了,端了那碗茶,茶水苦澀得不行,還不如不喝。
李縱雲雖然同他們說著話,但是瞧了陳殊的樣子,把她那一碗茶水端起來,一口灌了,又把茶葉倒進自己那碗裡邊,對陳殊小聲道:「那水缸裡有涼水,是山泉水,不苦。」
他們說著話,陳殊拿了空碗,走到水缸前,見那水缸裡飄著許多不知名的細小雜屑飄絮,陳殊皺眉,心裡建設:不乾不淨,吃了不得毛病。鄉下地方就不要將就這麼多了,這裡人人都這麼過的,人家沒事兒,你就沒事兒。
心裡建設了許久,又實在是太渴了,拿碗盪開那些渣子,舀了一小碗,嘗了一口,果然是山泉水,甘甜凜冽,好像放了糖一樣。
他們那裡說著說著,不知怎麼的說到了陳殊
老婆婆問李縱雲:「小豆子,你都這年紀了,二十七了,咋還不成家呢?你長得這麼俊,在鄉下還怕娶不上媳婦兒?城裡姑娘眼光高著呢,哪裡看得上你?你放心,我們村兒裡多的是姑娘,丫頭片子不值什麼錢,給上幾塊大洋就領回家去了,便宜得很。」
陳殊笑,坐在李縱雲身邊,小聲打趣他:「城裡姑娘眼光高著呢,哪裡看得上你?是吧,李參謀長!」
李縱雲瞪一眼陳殊,不理她,接著跟阿婆說話,意有所指:「不是,我……我已經有人了,阿婆。特意帶回來給你看一看,她總說自己不瞭解我,活像我會騙她一樣的。我十歲前都在這裡生活,就帶著她來看看,也看看您,您身體怎麼樣了?還好嗎?」
阿婆有點糊塗了,但是耳聰目明,瞥了眼陳殊:「喔,已經成家了,是這位姑娘吧!我就說小豆子你這樣貌,怎麼能娶不著媳婦兒呢?」又去拉陳殊的手,放在燈下瞧:「好好,長得俊,小手也嫩。不想你,小時候做慣了農活,等回去城裡了,再怎麼養,也養不回去了。」
李縱雲道:「阿婆說什麼呢?要不是你在野地裡撿到我,我早不在了,做些農活算什麼?這是陳殊,趁著這次有些空,特地帶來給阿婆看看。」
李縱雲這樣說,陳殊便點點頭:「阿婆,您好,我是陳殊!」
那阿婆舉了油燈,湊近了一點:「好好好,這臉蛋長得真俊,小豆子,配得上你了。」
陳殊鬧個大紅臉,只好矜持的坐在一邊,也不好說什麼。
說了會兒話,老人家撐不住困,要去睡了。那名莊稼漢子又要給陳殊李縱雲安排房間,大概是早料到這裡住不下,李縱雲便沒有帶著付旗和小五上來,而是叫他們就在山腳下。他們在山上也不會呆多久,一天左右就回了,山腳下有汽車,他們兩個在汽車裡貓一晚上,或者去哪裡借宿都是可以的。
就這樣,這個家裡也騰不出多餘的房間來。那名莊稼漢子把自己的房間讓給李縱雲和陳殊,一邊抱了被子出來:「還好今天你嫂子今天回孃家去了,不然還真沒地方住。雖然是六月了,但是山裡天氣涼,不蓋被子是不行的。」
李縱雲接過被子:「勇子哥,你去哪兒誰啊?又去狗子家嗎?」
莊稼漢子錘了李縱雲一拳:「還記得叫我哥呢?你就別管了,我自有地方睡覺。小時候我兩羊圈裡都住了幾年了,現在總比那時候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