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心終於安穩降落地面,隨即被狠狠撓了把,上揚的唇角在音樂響起後才收住,隨即而來的是巨大的彷徨感。
太久沒站上這種規模的舞臺,盛盞清心裡比誰都想讓這次的演出以最完美的效果落幕。但神經繃到一定程度,只會徒增緊張,穩定發揮都成了奢求。
這是她第一次快到副歌,還沒有徹底進入狀態。
而在這時,全場響起一片音浪。
盛盞清的眼睛隨著底下一聲聲的合唱逐漸迷濛,潮濕的霧氣裹住她的視線,只能看見模糊的光影不斷變換著。
恍惚間,她看見t型舞臺末端站著一個女人,身形纖細孱弱,像極了她藏在記憶深處的人。
她不自覺往前走了幾步,視野不再模糊,這人的五官跟著轉為清晰,和螢幕裡的自己有五分相像。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陸清和彎了彎唇角。
熟悉的梨渦現出來,盛盞清心口一滯,然後看見她動了幾下嘴唇。
「阿盞,」陸清和無聲地說,「阿姐只能陪你到這了。」
只能到這了。
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
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不要回頭,跨過一切荊棘與礁石,筆直地往前走。
不受控地,盛盞清再次模糊了眼,稍偏的視線撞上江開的眼,和他特意為自己染的發,所有的彷徨無措在這一瞬間瓦解冰消。
盛盞清用力攥了下話筒,目光自左而右劃過,這裡人潮湧動,愛意洶湧。
聲聲海浪,快要將她淹沒。
揮舞著燈牌的他們,驟然幻化成巨大的藍鯨,拯救了不幸失足落海的她。
屬於她的舞臺,終於回來了。
從今天起,她將徹底告別曾飽受爭議和詬病的shadow,成為能夠給自己帶來光亮的盛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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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結束,一夥人直接殺到朝露。
朝露今天沒營業,蘇燃特點把空間騰出來,給這幫老友聚會。
不知誰先起了個頭,「你們說咱樂隊下場演唱會在哪辦好?」
「選個海濱城市吧,我媳婦想去很久了,還能趁這機會公費旅遊啊。」
「去西部吧,在大草原上唱歌給牛羊聽,完了還能吃頓烤全羊。」
幾個大男人聊得起勁,把司蘭撇在一邊,司蘭不滿:「欸我說你們別落下我啊!」
祁銘聽了,視線停頓幾秒,「你瞎摻和什麼,摸摸自己這四個月的肚子,先把娃生下來再說,位置又不是不給你留著。」
司蘭恨生不逢時,罵罵咧咧好一陣。
「大漂亮,注意胎教啊。」祁銘笑到不行。
重逢的這兩個月裡,這算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聚會,場子很快活絡起來,像是要把闊別兩年之久的缺失填補上。
盛盞清目光逡巡一圈,忽然笑了聲,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麼。
獨自在散臺安靜坐了會,她拿上打火機,悄聲離開。
江開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見她起身,跟著要離開。
盛盞清的動靜雖然小,但樂隊那幾人談天說地的同時,偶然也會往她的方向投去幾瞥,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唯獨陳志遠錯過了她離開的一幕,只注意到江開起身的動靜,被酒精燻得八分醉的腦袋一時沒轉過彎來,以為他要去洗手間。
秉著想和未來妹夫培養感情的想法,非得跟去,「小妹夫,一起啊。」
祁銘對這沒有眼力見的大傻缺翻了個白眼,忙不迭拉住他,「我說你這人過去這麼多年了,怎麼還這麼沒眼力見?人小情侶溝通感情,你跟去幹什麼?真以為自己剃了個光頭,就能當電燈泡了?」
陳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