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沉默了許久,小二再次敲門:「客官,您要的紅糖薑茶!」
沈樊成開門接過那盛著湯水的小鍋,走到床頭邊放好,對殷佑微道:「我扶你起來喝吧。」
殷佑微掙扎無果,遂被他半抱著靠在了床頭板上。
沈樊成揭開蓋子,勺子在裡面攪了攪,舀了一勺紅糖水出來。
「你幹嗎?」她驚道。
「你不喝嗎?」他舉著勺子問。
「我,我自己喝,不用你伺候。」說著她就伸手去搶。
「哎哎哎,湯婆子要滑下來了!你別動!」
殷佑微連忙去扶好湯婆子。
沈樊成把勺子往她嘴邊一遞:「該嬌氣的時候就嬌氣好了,我不會在這種時候嘲笑你的啦。快喝。」
殷佑微鼓了鼓腮,張嘴一含。
微甜,微辣。
暖熱得很。
她偷眼去覷他,他正垂著頭,手裡的勺子在鍋沿颳了刮,蹭掉底部的湯水,以防滴落。
然後勺子轉了過來。他的手很穩,一滴也沒有灑。
她看著燭光中的他,又喝下一口。
心想,這個人長得,是實實在在得好看,五官若是再硬一分,就有偏於粗獷,若是再柔一分,就偏於纖秀。
「你幹嗎盯著我不放?我臉上有蟲?」
殷佑微的臉微微一熱,不過這燈光昏暗的,也沒什麼。
「我不看你看什麼,整個屋子只有你在動。」
「……」沈樊成把勺子一伸,「快喝。」
一小鍋紅糖薑茶終於喝完,殷佑微望著屋頂感嘆:「撐死我了。」
沈樊成收拾好東西,起身:「那我出去了。」
「嗯。」
「有事的話就喊,喊不動就砸東西。」他叮囑道。
「知道啦。」
他開門出去,臨走前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的眼睛很大,很黑,很亮,裡面映著兩簇燈火。她拉過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像毛毛蟲一樣扭了兩扭,探過身子,吹熄了床頭的蠟燭。
整個房間隨即暗了下去。
他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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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佑微癸水在身,晚上睡得很不好,第二天起來,整個人都有點頹。
沈樊成問她:「你要不要再歇一歇?」
「不用了,快走吧。」
他們在當天下午進了江州城。
殷佑微顯得很興奮,加上今天沒怎麼腹痛,整個人都有了一點氣色。「停車停車,我問問人。」
沈樊成便停了車,靠在那裡咂起了小酒——正是昨日燕家姐弟讓他路上帶著喝的新酒。
殷佑微跳下車,問路邊一個擺攤的:「大伯,長樂街怎麼走?」
「往前一直走,走到岔路口就左拐,就是長樂街啦。」
「哎,謝謝大伯。」
她滿懷喜悅地上了車,拍拍沈樊成的肩:「直走,再左拐。」
沈樊成剛要駕車,就聽見她忽然又叫道:「等等等等,我好像看到我哥哥了!你等一下!」
她飛快地下車,奔進一家古玩店裡。
她站在門口,看著掌櫃滿臉殷勤地招待著剛進門的青衣公子,嘴裡說道:「殷公子這次想看點什麼呀?」
殷佑微盯著那挺拔修長的背影,忽然淚盈於睫。
她本想撲過去的,可這會兒不知怎麼的只能慢慢地、顫悠悠地走到他身後,低聲道:「二哥。」
青衣公子遽然回頭,震驚地看著她:「三妹!」
這一聲久違的三妹,叫殷佑微瞬間淚如雨下。
連日來積攢的疑惑、委屈與難過一下子湧上心頭——她可是差點死在半路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