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哪能……”阿青語無倫次了。
“我問你,你能保證店面不出亂子嗎?”
“只要我們放出風聲,啥人敢到此地搗亂?”阿青辯道。
“你能天天守在此地不?我們前腳走,他後腳就說出事體了,你哪能辦哩?我們在外灘,離此地少說毛十里,啥人能顧到此地?隨便一個藉口,他都可不給你這十塊洋鈿。這且不說,鬧饑荒哪能辦哩?若有饑民來搶米店,啥人攔得住?店讓人搶了,你拿什麼來賠?”章虎一發而不可收,問出一大堆問題。
阿青吐吐舌頭:“阿哥,你也太……較真了吧。真要鬧饑荒,屬於天災,他不能怪我們。”
“是不是天災,合同上寫沒?”
“這……讓他加上這條就是了。”
“你憑啥讓他加上?我們收的是保金,照理是得保證人家店面秩序的。”
“阿哥,你哪能……”阿青急了,“一到上海灘,就變得斯文了?立保不過是個收錢的託辭,即使鬧出啥事體,啥人敢來……”
“阿青,”章虎一字一頓,教訓起他來,“我這告訴你,此地是上海灘,不是你的小牛灣。那小子方才講的是,盜亦有道。什麼叫道?道就是去幹大事體!我們已是王探長的人了,不再是小混混,不能再想那些偷雞摸狗的小事體!”
“這……難道今朝白跑一趟不成?”
“什麼白跑一趟!”章虎火了,大聲責道,“你哪能死不開竅哩?你以為我來此地,就是為這區區十塊洋鈿嗎?”
“大……大哥?”阿青讓他罵糊塗了。
“小娘比,真還低估此人了!”章虎回頭望一會兒谷行,轉對眾阿飛,“記住,打今朝起,這個人,還有這個店,你們都給我放隻眼!”
送走章虎他們,挺舉返身回到洋姑娘跟前,拱手揖禮。
洋姑娘朝他微笑一下,指著一隻米槽,用半生半熟的漢語道:“先生,我要這隻缸裡的大米。”
“阿哥,她不但會挑米,還會說我們的話哩!”阿祥小聲道,神色大是驚異。
“請問小姐,想要多少?”挺舉鬆出一口氣。
“三石。”洋姑娘把“石”讀成shí,見挺舉目光詫異,顯然沒聽明白,又在櫃檯上歪歪斜斜地寫出一個“石”字,掏出十八塊銀元,擺在櫃上,“錢……夠不夠?”
“剛好。”挺舉笑笑,衝她點頭。
“謝謝!”姑娘也朝他甜甜一笑。
三石米就是六七百斤。阿祥僱來一輛馬車,將米裝好,吩咐新聘的兩個夥計跟車送米。洋姑娘連連搖頭,指著挺舉道:“我要你送米!”
阿祥怔了。在他眼裡,挺舉是掌櫃,送米是不能讓掌櫃去的。但洋小姐這是點將,阿祥正自為難,挺舉已將衣服換過,讓兩個夥計退下,衝洋姑娘笑笑,吩咐馬車伕上路,他與洋姑娘不急不緩地跟在後面。
途中,洋姑娘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伍挺舉。”
洋姑娘想了一會兒,凝起眉頭,不解地自語:“在下伍挺舉?”
“不不不,”挺舉曉得她是理解錯了,解釋道,“是伍挺舉,我姓伍,名叫挺舉,在下就是我自己。”
洋姑娘笑了:“哦,明白了,你叫伍挺舉,在下就是我,”指指自己,“在下麥嘉麗。”
“賣家梨?”
“是哩,”麥嘉麗又是一陣笑,“麥是麥子的麥,好吃,嘉是美好,麗是漂亮,我這名字好不?”
“好好好,”挺舉豎拇指讚道,“請問麥小姐,方才為何一定要在下來送?”
“你看上去善良。”麥嘉麗笑道。
“謝謝誇獎。”挺舉朝她拱拱手。
二人有說有笑,不消一時,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