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門旁邊睡著了,臉上的眼淚還沒幹。李玉芝氣也不是,心疼也不是,把她帶回鎮上,小燕子死活不願跟著李玉芝。李玉蘭把小燕子留下,讓李玉芝趕緊跟馮家安回家,畢竟是結婚頭一天,二婚也要當做新婚看。李玉芝想想只好如此,便跟馮家安回去了。累了一天,又被小燕子一折騰,兩個人往床上一躺,啥想法也沒有了。馮家安心裡咋想的,李玉芝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覺得窩囊得很。
小燕子八歲了,已經上二年級了,說懂事也不太懂,說不懂事也懂一點兒,似懂似不懂的。李玉芝讓她改姓馮,不能再叫張小燕了,叫馮小燕,小燕子堅決不改,在作業本上還工工整整地寫上“張小燕”,李玉芝給她改過兩回,小燕子就用橡皮沾著唾沫擦掉,重新寫上。李玉芝想,對小燕子來說,這種事可能太突然了,冷不防地指一個人讓孩子喊爸,孩子也心裡轉不過來,況且平時喊舅喊慣了,改口也難,等她慢慢長大懂事了,也許就自然會喊了。一開始,馮家安也這樣認為,所以小燕子喊不喊他爸無所謂,說不喊爸還喊舅也可以。李玉芝說:“那不能,我是她媽,她喊你舅,那咱倆成了啥關係?那不是亂了套嗎!外三里四的人聽了像啥話!”李玉芝的意思是,兒隨母叫,既然她嫁給馮家安,小燕子就該叫馮家安“爸”,心裡咋想不管,面子上還要過得去,要不然,人家憑啥供吃供喝養著你!可是,道理說了八籮筐,小燕子這死妮子的小嘴像鏽口的鎖一樣,死緊。
眼看著過去一兩年了,小燕子不僅不喊馮家安“爸”,甚至不跟馮家安說一句話。馮家安進城回來給她買東西哄也沒用,左不是右不是,時間長了,馮家安慢慢地就有意見了,跟孩子說不清道理,這個火就發到李玉芝的頭上來了。
有一回,李玉芝在飯店忙了一天回來,發現馮家安就一把花生,一個人喝悶酒。李玉芝就說自家有飯店你不去弄點菜,在家喝啥寡酒。馮家安說:“累了一天,懶得跑了。”李玉芝說:“那你咋不叫小燕子去說一聲,給你送來。”馮家安冷笑一聲,說:“小燕子?能使喚動她?!”李玉芝說:“你是她爸,咋使喚不動?!”馮家安說:“我不是她爸,她是我姑奶奶!”李玉芝說:“你看你,喝多了吧,咋說恁難聽。”馮家安把酒杯往桌子上一蹾,說:“難聽?難聽好懂!這麼長時間,她叫過我一聲爸嗎?別說叫聲爸,連一句話都沒有!就說今兒個,我修澡堂子的後屋山,忙了一天,腳疼得跟要斷了一樣,我就喊她給我打盆熱水燙燙腳,喊一聲沒人應,喊兩聲沒人應,喊三聲還是沒人應,我想孩子可能在寫作業呢,沒在意,自己打去。可是,我打水回來側臉兒一看,你猜咋著?小姑奶奶蹺著小腿在那嗑瓜子呢!唉,那一地的瓜子殼,你看看去!”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1。一難加一難等於兩難(2)
李玉芝相信馮家安說的是實話,因為她相信小燕子這犟妮子能做得出來。李玉芝氣得臉發青,抬腿來到小燕子的屋裡,一進屋,就見一地的瓜子殼。小燕子蹺著腿,小嘴裡正在往外吐,見李玉芝進來也無所謂,一個一個往嘴裡扔瓜子,兩片兩片地吐出來,根本沒把李玉芝放在眼裡。李玉芝脫下一隻鞋,奪下小燕子的瓜子摜到地上,伸手擰住小燕子的耳朵,用鞋底子在小燕子的屁股上一頓拍,一邊打一邊說:“死妮子!叫你犟!犟!犟!犟!”
小燕子一聲不吭,任李玉芝打。馮家安聞聲趕來,拉開李玉芝,說:“你看你,打她幹啥?”李玉芝說:“別攔我,看我不治好她,死妮子!”馮家安把李玉芝手裡的鞋奪下來,讓她穿上,說:“好了,治她?都這麼長時間了,能治好嗎?算了算了!”
馮家安這麼一說,李玉芝更來氣了,撲上去又要打小燕子,被馮家安攔住了。
李玉芝喘了一會兒氣,指著馮家安對小燕子說:“死小燕,你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