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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暫挪我們一點還賬。”楊步偉一聽,頓時冷了半截,沉著臉說手中的錢只夠用到回法國,只要一到法國,由美國匯來的錢大約就可收到,意思是等自己回到法國再說吧。羅家倫知道只要眼前這兩個小財神一旦離開柏林,便是一去的黃鶴杳無訊息了,於是死纏硬磨,與趙、楊夫婦在旅館打起了陣地守衛戰。眼看快到深夜,趙、楊體力不支,表示繳械投降,掏出40元拱手交給對方。羅家倫錢一到手,立即打道回府杳無音訊。當楊步偉撰寫*的時候,對此情此景仍記憶頗深,並對羅氏借錢幾十年不還的做法,含有調侃意味地再度提起:“志希你還沒還我們吶吧?”【35】此語表面上是提及40元錢,實則楊步偉仍對當年羅氏的冒失與不明事理地“喊娘”之事耿耿於懷。

又是多少年後,周作人對羅家倫曾作過一個小小評價,謂羅“雖是文化運動出身,可是很有點鄙陋,錢玄同見過他的西文名片,寫作羅斯福羅,每相見的時候,常要叫這個名字”。又說:“羅家倫不失為真小人,比起傅斯年的偽君子來,還要好一點。”【36】周說這話的時間是1950年6月,自己剛因漢奸罪從監獄放出來不久,傅、羅二人皆隨國民黨退守臺灣,大陸山河改色。且周作人與傅斯年素有個人恩怨,因而此評是否公允,只能看各人的理解了。但就傅、羅留學時期的總體情形看,似乎並不像周氏所說的那樣鄙陋與齷齪,特別是在錢財的交往上,儘管有羅家倫借楊步偉債款幾十年不還的情形,但在中國留學生之間,尚沒有露出真小人與偽君子的做派,倒是有點同舟共濟,“有錢大家花”的共產味道。

羅家倫信件披露的隱秘(1)

1998年,羅家倫的女兒羅久芳將儲存的傅斯年、羅家倫於1923年冬至1926年底留學歐洲時期的9封通訊整理公佈。此舉令有關傅、羅及其同代留學生群體,甚至五四運動的研究者為之一振。1926年之前,有關兩人的文字資料實在太少。就傅斯年而言,除了胡適儲存的兩封通訊和幾次在巴黎的談話記錄外,其他資料再未見到。羅家倫個人資料的流傳情形類似,其他的如陳寅恪、俞大維、毛子水,包括金嶽霖、何思源等,學習筆記類的資料倒有一些,但涉及個人生活的書信資料則鳳毛麟角,難以尋覓。鑑於這一情形,後世研究者與傳記作者在描述他們的留學生活時,不得不一筆帶過。事隔70多年,傅、羅通訊突然現世,且是一連9封通訊的公佈,這對研究者來說,機會之難得,價值之珍貴是不言而喻的。

兩人通訊所涉內容大多都是些生活瑣事,其間不少插科打諢,臧否人物的精彩段落。另有不少涉及留學生之間私生活,或曰性生活的敏感片段。據任教於美國大學的羅久芳說,因為這些信件是傾訴彼此間真情的私函,作者提筆時並未考慮到原件會長久存留或有朝一日會公之於眾,所以寫得酣暢淋漓,可謂無話不談。但當情緒盡情傾瀉之後,又往往理性地特別註明“切勿對任何人言之”的警示秘語。正是因了這樣的情形,使得儲存者羅久芳左右為難,遲遲不肯公佈。在秘藏了70多年之後,因編輯出版《羅家倫先生文存》的需要,在眾多前賢舊好與研究者的期盼呼籲聲中,羅久芳才鼓起勇氣,一咬牙提前把這9封私函公之於眾,算是圓了期盼者的心願。至於信中特別註明的一條條警示,無論在九泉之下的傅斯年同意與否,作為後輩小子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反正傅氏是決不會再從地下那幽深黑暗的洞窟裡蹦將出來,像當年一樣嗷嗷怪叫著跟羅久芳這位侄女拼命的。

9封信有短有長,格式不一,且字跡潦草,有一部分用鉛筆寫在薄紙正反兩面,但未經過修改。因有8封信未註明日期,只能據內容辨認順序和時間,其中最初的兩封是傅、羅同在柏林的兩年間所寫,以後的6封是羅家倫轉赴法國巴黎大學時所書,當時羅與北大同學何思源合住巴黎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