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邇,又何必多費工本炮製?做官的千里奔波只為財,咱們做買賣的人,也是千里奔波只為財,如果無利可圖,誰又肯發瘋投資設廠?本店只來了幾個主事的人,工匠皆由貴地聘請,行銷又不在貴地,對貴地有百利而無一害,真正說來,並非與貴地人競爭。同時,做生意不論哪一行,皆是公平競爭,這才能精益求精,對不對?”
中年人搖頭道:“我不信你們是開筆肆,從沒聽人提起過……”
“過早透露,城內五家同業,恐怕要傷了和氣,因此在廠房尚未建妥前,不宜聲張。大概十天半月之後,熊東主便要開始招請制筆工匠了。”
“不怕有麻煩?”
“人活在世間,哪能沒有麻煩?要活下去,本來就是一件苦事,不然人一生下地來,為何不笑而哭?大爺,我家境很苦,一年不過賺一兩百銀子,而家鄉老少三口等著這區區銀子養活,你們把我綁來,把我送到油坊裡榨,也榨不出一星油水……”
“你們東主有錢。”
“熊東主?他的家當已全部投入廠房店面。日後的支撐,還得靠南京的朋友幫忙,他成天往南京跑,就為了張羅銀子,如果在最近借不到一千兩銀子,廠房便得停工了。”
中年人得意地敞聲大笑說:“叫熊東主用借來的一千兩銀子贖你,大概他會肯的,你是他的掌櫃……”
“你錯了,我只是一個他僱用的人,我不在,他可以另僱一個。迄今為止,他還欠了我半年的工銀呢。”李忠苦著臉說,嘆口氣又沮喪地說:“再說,能否借得到一千兩銀子,還是未定之天。據在下所知,他已經羅掘俱盡,朋友都不相信他能在寧國賺錢,認為是個泥淖,早些撒腿以免愈陷愈深。”
中年人不再多說,不再盤問,話鋒一轉說:“這麼說來,在你們身上,沒有油水可撈了。”
“在下身上還有十餘兩碎銀,三二百文制錢。”
“這是不夠的”
“可是……”
中年人舉手一揮,叫道:“搜他。”
只搜出十餘兩碎銀,三百餘文制錢。
“還給他,給他一頓皮鞭,放他滾蛋!”中年人裝模作樣地說。
十記不輕不重的皮鞭,打得李二爺鬼叫連天,最後蒙上眼,連推拉離開了虎穴。最後腦門上捱了一記,他便失去知覺。
醒來時,身在店鋪的內堂中,一個即中正替他用推拿術推血過宮。身側有幾個人:熊慕天、總管週五爺、管事吳爺、鄭爺。
“我怎麼了?”他含糊地叫。
郎中嘿嘿笑道:“你被人打昏在西門城根,幾個鄉民將你送回來,傷不要緊,你是兩世為人。”
熊慕天打發郎中出外,神色凝重地問:“是些什麼人?”
他苦笑說:“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終於動手了,等不及啦!咱們守秘的工夫,令他們不安了。”
“經過如何?”
他將經過一一說了。熊慕天說:“他們遲至今天方開始動手,忍耐工夫確也到家啦!傷勢怎樣?”
李忠伸伸手腳,笑道:“他們滿意了,抖抖威風而已,算不了什麼,但願下次也同樣幸運。”
熊幕天也笑道:“不會有下次了,等著吧。”
“呵呵!要來的終須會來,來日方長,咱們會撐下去的,任何代價在所不惜。”李忠豪笑著說。
“是的,咱們會撐下去的。他們已走了一步棋,下一步該咱們落子了。你好好休息,我到衙門裡走走。”
敬亭峰與鰲峰間一帶山麓,全是本城大戶人家的宅院與別墅,朱門大廈,庭院深深,花園廣闊,亭臺樓閣散佈其間。這裡,是上流社會的特區。
熊慕天走在這條石板鋪設的大街上,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前面,本城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