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著一些吹起來的菸灰。
沙發上已經坐著兩個人,張書記正在打電話,見二人進來,抬手示意他們先坐下。與譚俊傑在一側的沙發上坐下後,文光鬥才打量了一下張書記,他是那種粗壯的人,方臉小眼,頭髮隨意朝一側梳理著,卻是外地口音。
“好好好,感謝牛科長,給我們送來新鮮血液,以後還得一如既往地關心我們啊,那天有空,您不忙的時候,到南河來,指導指導我們的工作……”文光鬥聽出來了,這是人事局牛科長的電話,他暗自自嘲道,我什麼時候又成血液了?
好不容易掛上電話,譚俊傑忙說,“張書記,這是新分來的公務員,文光鬥。”張書記名叫張德亭,大姐夫曾把鎮裡的領導都簡要地跟他說了一遍。
文光鬥趕緊站起來,張德亭笑著說,“坐坐坐,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麼客氣。”他打量了文光鬥一眼,說“小夥子長得很象《大雪無痕》裡的方雨林嘛,”他抿了一下頭髮,剛想繼續說點什麼,一個五十多歲的農村婦女走了進來。
“那位是張書記?”她怯生生地問。
“我就是,你有什麼事嗎?”張德亭收起笑容。
農村婦女看著他,囁嚅說道,“張書記,俺老頭子前天晚上騎車往家裡走,前面修路,黑燈瞎火地也看不見,一下子騎到溝裡了,把腿摔斷了……”
文光鬥注意到,張德亭邊聽她講邊開啟桌子上的筆記本,往上記了幾個字,打斷那婦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孫香玉。”農村婦女答道。
“好,孫香玉,是吧?這個事你去找交管所,”張德亭又往本子上記了幾個字。
“俺去了,他們說不管,俺才來找你。”農村婦女眼圈有些紅,開始用手抹起眼淚。
“這事你還得去交管所,我給交管所的周所長打個電話,你就說我叫你去找他的。”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還在嚷嚷什麼,張德亭也不著急,等那邊把話說完,平靜地說,“你不管,你要把你老哥累死,人家也不容易,你看著處理一下,就這樣吧,我這還有人。”
他放下手機,剛要說話,這時,桌上電話又響起來,他作了個無奈的表情,拿起電話,譚俊傑看看文光鬥說,“張書記很忙,都是這樣。”文光鬥笑笑沒有說話。
“啊,尹科長,你好,噢,村兩委班子考核,我們已經安排下去,孫瑞雲孫委員具體負責,”不知對方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他一個勁地說,“好好好”。
掛上電話,他笑著說,“組織部組織科的尹科長,”他三言兩語把坐在沙發上的兩人人打發走,剛想跟文光鬥說話,小翟氣順吁吁地跑上來,“張書記,譚主任,大門口有人抬著棺材來上訪。”
張德亭、譚俊傑的表情顯然都很吃驚,顧不得說話,他們趕忙從座位上坐起來,文光鬥也站起來,跟著他倆透過窗戶往外看。
政府大門外赫然停放著一口棺材,一個老太太和一個小男孩正在棺材前燒著紙錢,小男孩不停地哭著,一個三十多歲戴墨鏡的男人和一個胖胖的婦女正在與門衛王大爺激動地說著什麼,他們身後站著二十幾個農民工打扮的人,情緒都挺激動。
中國人從來不缺看熱鬧的人,不一會兒功夫,大門前裡裡外外圍了好幾層人,有的人幫腔,有的人開始起鬨,亂成一團。
張德亭回頭看看翟順傑,問,“到底怎麼回事?”
翟順傑有點慌,忙說道,“我看見大門口有上訪的,還帶著棺材,就急忙上來報信了,”他見張德亭皺頭眉頭不說話,忙繼續說,“我再下去看一下。”
他急急忙忙又跑下去了,張德亭有點厭惡地對譚俊傑說,“小翟老是這麼毛躁,辦事不紮實。”譚俊傑點點頭,沒有說話。
張德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