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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有顏色罷了。
秋續離一雙手枕在腦後靠在牆上,仰望著璀璨星空,一閃一閃,那一顆一顆彷彿會掉下來似的。
宋雨仙來找他,差點嚇了一跳,那雙眼眸泛著一絲藍芒,豔如寶石,他微微眯起眼睛,那可怕的樣子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愈發駭人。
“你可想好了,可願分出一隻眼?”
秦奇書不答話,眼神飄忽不定的望向窗外,窗外不知何時多了一簇梅花,竟在這豔陽天裡盛開著。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見他遲疑不定,恭正璉也不催他,只是叫他在外候著,這幾日皆不許進這閣樓中來。秦奇書在外徘徊了一陣,只是目光未能從那半開著的窗戶移開。
又過了幾日,恭正璉便將那人的手筋腳筋接好了,那人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都沒有動彈,恭正璉配了幾副使人麻痺的藥水,並不會感到疼痛。如此不過就是擺弄個木偶人。
他還沒有醒來。恭正璉准許人去看望之時,秦奇書便每日去殷勤照顧,奚梅手腕、腳腕、頭上都裹著紗布,氣息微弱。他微側著頭,偏到一邊,誰也不理會。
又過了半月餘,奚梅的傷好了一些,恭正璉便給他拆了紗布。幾人在這裡住了許久,打算啟程返回,臨走到門口,秦奇書卻追出來,彷彿下定了決心似的,面色木愣,道,“恭神醫,我想了許久,願意分出一隻眼來,希望你……”
“不必了。”
秦奇書一愣。
“奚梅的眼睛我已經一併治好了,是用的一個死人的。”
“多謝神醫。”
秦奇書對著恭正璉一行人拱手,深深鞠了一個躬。
“在過幾日你便自行將他頭上的紗布拆了罷。”
“是。”
秦奇書顫抖著。
他不說話、不動、不聽已餘一年。無論秦奇書怎樣問,怎樣說,怎樣激怒,他便如活死人一樣,什麼也做不出反應。
他終於能再次回應他了。
秦奇書被這等待折磨,撕心裂肺,形容枯槁,幾乎就要忍不住拆開蒙住他雙眼的薄紗。秦奇書坐立不安,最終體面的颳去了胡茬,新裁剪了一件衣裳,錦衣玉袍,亦如初見模樣。
他的手心被薄汗浸溼,大跨步向那竹屋走去,然而在屋外停了許久,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奚梅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那窄小的床上,身上蓋著的被子依舊是昨夜他走之時的樣子,全無一點變動痕跡。即便他的手腿好了,也還是不能動似的。
秦奇書緩慢抬手,覆上了他的雙眼,不再是空蕩蕩的輪廓,睫毛微微的眨動,是他的手掌竟然有些癢。
秦奇書小心翼翼地拉開蒙在他眼上的白布,像是丈夫挑開新嫁娘的蓋頭,立刻那如玉的容貌就展現在眼前。
奚梅半睜著眼睛,目光充愣地盯著床頂,然後眨了一下。秦奇書輕喚了一聲,“奚梅。”
奚梅聽見這聲音似乎沒有什麼感觸,轉而將臉往裡側了側,連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你、你聽不見?”
秦奇書隱隱怒氣含而不發,將他從被子里拉出來,一手拽著他的手臂,冷笑,“你以為能躲得過去!”
他將奚梅拉近了,卻驚駭的看見他潤溼了眼眶,眼淚如珠玉一般滑落,順著他的眼角浸潤了枕頭。過了一會兒他竟然大哭起來,蜷縮成一團,一手搓揉著被子一角,身子不斷抽泣顫抖,嘴唇開合著,像是在說什麼。
秦奇書想要去聽,卻什麼也聽不道,只能依稀從那口型中來分辨。
他念了無數次,秦奇書竟然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