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就看著那隻指節明顯的手探過來,他沒有躲,只那般靜靜地看著,忽然就開了口,道:“你會後悔的……”
那手立刻止住了來勢,頓在柳陵鬱的眼前,九疑則似是猛然夢醒一般怔怔地看著柳陵鬱細細長長的鳳眸,依舊痴痴問道:“為何後悔?”
柳陵鬱垂首,一綹發垂在耳側,代替了千言萬語……
德雲殿內又是一片狼藉,小鄭子死後是曾越接了內廷大總管的班,這可是個機靈人,見著昭帝發瘋就躲在殿外,一點都不興出來礙事兒的。
“曾越!滾進來!”周御胤又在裡頭咆哮了,比之方才還要氣急敗壞上許多。
曾越當真就是滾進門的,周御胤一看就樂了,指著殿下那奴才笑道:“虧得林貴妃說你是個聰明機靈的,讓你滾進來你還真的滾進來啊!”
曾越趕緊爬起來跪好,誠惶誠恐道:“陛下恕罪,奴才愚鈍!”
“哈哈哈,愚鈍好!愚鈍好!”周御胤見著旁人對自己恭敬,心緒又好上幾分,便道:“你這奴才也算忠心,不如……朕把錦衣衛撥一半讓你統領,如何啊?”
錦衣衛?曾越不過是個內廷的太監,還是才升上來做總管的,突然給他這麼個差事,他嚇得都傻眼兒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他一邊兒說話一邊兒叩頭,那頭叩得叫一個結實啊!梆梆梆作響,聽著都疼!
周御胤看著他叩頭,心緒越發的好了,他就缺人這麼對他!“罷了罷了,知道你不是那塊料!起來吧!”
曾越這才止住了動作,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連頭都不敢抬。
“卜凌飛反了,朕讓他反!朕倒要看看,他這亂臣賊子能囂張到幾時?”周御胤盯住曾越的腦袋,道:“去,給朕收拾了這地上的東西,蕭家那雜種沒死,卜凌飛的那臺戲還有的看呢!”
探子來報說前幾日有人掘了蕭御倫那雜種的墳,周御胤耐著性子再等了一陣子,竟然得知那個棺材裡躺著的不是正主:“好一個蕭御倫啊!跟朕玩兒金蟬脫殼這一招,你還嫩著呢!朕倒要看看你這小雜種能整出什麼么蛾子出來!”他這回也不怕卜凌飛了,黃河水患他也不擔心了,滿腦子之一個“小雜種”,其他……什麼都忘了。
曾越小心翼翼地在殿下收拾著東西,他的背朝著周御胤,哆哆嗦嗦的,好像是在發抖。周御胤看著他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就覺得這人順眼,比那作死的小鄭子不知好上多少倍!他哪裡知道背對著他的曾越在笑:眉目淡淡,頗得柳公子真傳。
50神女又傾心
柳陵鬱今年二十五歲,迄今為止,他全部的人生都處於一種極其平靜且晦暗的狀態裡。然而,如今,這位江湖上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貪歡公子顛覆了他全部的喜好和習慣,而一切……歸根究底是因為九姑娘。
柳陵鬱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人可以會那麼多玩樂的東西,他自己已經算是極其會玩樂的人了,可還是敵不上九姑娘。這些日子他算是開了眼了,九疑在他跟前露得早已不是一手,而是數不清的手了。
九姑娘會用麵粉捏小泥人,會用匕首雕瑞獸,會突然飛出馬車,稍後回來逮著兩隻小松鼠,然後教他怎麼逗松鼠玩。那時候柳陵鬱極其不屑一顧地瞥視著九疑,道:“不就是兩隻小畜生嗎?你當本公子是什麼都沒見過的黃口小兒嗎?拿這種東西來糊弄我!”說著扭過頭繼續看著手裡的卷冊,全全然的不為所動。
九疑早就習慣了他那副調調,也不著急,而是揪著那兩隻松鼠的尾巴以一種規律的節奏晃盪,後來那兩隻小松鼠晃暈了,九疑鬆了手它們還在晃悠,呆呆的樣子十分可愛。
原本柳陵鬱是全神貫注看書來著,誰知道九疑一人在旁邊樂呵得起勁,他一瞥之下竟也忍不住樂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