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姒兒定當盡力。”
話音落,地方便已經到了。
姜姒扶著這老太太下了車,進了淨雪庵。
冬日裡的淨雪庵,別有一番意趣,白雪皚皚,壓著灰瓦青簷。
後山松竹蒼翠,偶爾點綴著晶瑩雪團,若忽略這凍人的天氣,興許也是個賞樂的好地方。
來之前已經派人好生打點過了,老太太連香都沒上,就叫小尼姑領著自己去客房。
小尼姑道:“這位施主已經來我們庵中許多日了,原本尼姑庵是不能長留男子的。不過太妃見著這位施主孝心可嘉,如今又可憐,可以叫人闢了一間屋子出來跟他養病。不過最近天寒,姜施主的病也老不見好。”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佛家的說法。
更何況,發話要救人的可是太妃。
姜姒扶著老太太,就站在廊下,看小姑娘到了最僻靜角落裡的一間房門外,輕輕推開了門,這才扶了人過去。
老太太幾乎是跌跌撞撞進去的,剛進門就聽見了姜荀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不過是短短兩個月時間沒見,他竟然就已經瘦得皮包骨一樣,看著臉色慘白得嚇人,可偏偏眼神亮得叫人害怕。
姜姒都不禁為之心驚,可隨之而來的卻是心痛:“堂兄……”
聽見聲音,姜荀用帕子掩了口,讓身邊丫鬟扶了他起來,卻道:“祖母和姒兒怎麼來了……這大雪的天……”
“好孫兒,你受苦了,怎的也不往京城裡來,竟在這庵堂裡過日子!祖母叫人送來的藥你可喝了?好好地孩子,怎麼就成了這樣?你爹也是個糊塗鬼,真以為老婆子我在京城,又分了家,就不能收拾他了不成?看我回頭不叫人打斷他的腿!”
老太太這一回是真的發火了,嘴上連連說著。
姜姒有心上前,可也不敢,只聽著老太太絮絮叨叨說了很久。
她給姜荀身邊的丫鬟翠痕使了個顏色,翠痕乃是當初姜荀離家的時候跟出來的,也是姜荀的通房丫鬟,一心一意地跟著她,知道姜姒與姜荀要好,自家公子的身體也禁不住這樣說許久。
翠痕上來勸老太太道:“老夫人快別傷心了,大爺的病已經請了大夫瞧過,說是今冬過去就好,您這樣擔心他,沒得倒叫自己傷了身子。”
姜荀也點頭笑笑:“咳……翠痕說得不錯,我這裡並無大礙,最兇險的一段已熬過去了。”
前陣子燒得人事不省,去鬼門關轉過了幾遭,姜荀也還是回來了。
他與老太太實則不怎麼親近,只是見她傷心,平白覺得有幾分好笑,倒是姒兒那眼圈紅了,他是看在眼底。
好不容易勸走了老太太,姜姒也跟著先去安頓老人,回頭再進了屋來。
好歹屋裡燒著炭,也暖和,只一眼看去,竟然還是宮裡用的銀炭,等閒人用不上,那一瞬,姜姒就明白了。
姜荀靠在床板上,一雙手伸出來枯枝一樣。
他叫姜姒坐過來,便伸手給她擦眼淚:“我還死不了,你哭什麼?只是翻過年這春闈是參加不了了……怕要辜負姒兒的鐵口直斷了。”
姜姒埋下頭,幾乎不忍看見他如此,只道:“原我是想早早來見你,可橫生出許多枝節來……”
“我聽說了,我可巴不得你不來。”姜荀摸摸她頭,道,“若你來了,回去也得嚇出病來。”
“堂兄何苦將事情鬧得這樣大?”
姜姒知道他眼裡不揉沙子,什麼都能忍,也不是不圓滑的人,可怎麼就……
姜荀只自嘲一笑,道:“我發現,女人的手段也挺多的。”
說完,他又咳嗽。
這時候翠痕眼底淌著淚,給他端了一碗要來,又沒忍住嘴碎道:“等閒老爺也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