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時,他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自己,她心裡喊他“登徒子”;他被蝶舞阿姨捉弄,眾目睽睽之下獻花,她羞惱得不行,心裡直呼“狂徒”;後來他救了大夥的命,又護著自己逃亡,甘願一起墜落懸崖,她心裡又羞澀又甜蜜,叫“哥哥”一半是出於信任和依靠,還有一半是出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再後來他冒犯了她,便冷冰冰直接稱呼“你”,反正這兒也沒有旁人。
可她的性子本來就溫柔善良,何況他武功不高,卻一直極力保護自己,怎叫她恨得起來?更何況他是無心的,更更何況他被重重打了一掌,胸口只怕一直很痛。
所以在冰靈心裡,早就消了氣,只是忸怩著不好意思認輸。現在高興之下,脫口親暱地叫出“江紅”,小臉騰地紅了。
他也不是傻瓜,聽到這一句“江紅”,心絃為之一顫。他雖然是填海區的混混,但打小卻是受到姥姥和朱富貴淳樸的儒家教育,在外邊混世界無所忌憚,在自己尊敬喜愛的人面前,比方說張老夫子、冰靈,麵皮卻是很薄的。
所以,雖然他早就不賭氣了,反而有點自責,卻怎麼也拉不下面子。
“嗯,我知道。外邊洞頂飄著的白霧,就是靈氣凝成。”
他裝作沒有瞧見她臉紅,轉身坐下,放下手裡卵石,聲音卻柔和了許多。
雙方都繃緊著臉,好似沒有先前融洽,心理距離卻拉得更近了。中間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誰也不敢先去捅破。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
“這裡的天地靈氣非常濃郁,比巫山強十倍,比外邊強千倍,幾乎可以直接轉化為真氣,你趕快呼吸吐納呀。”
“謝謝,我先替你守著吧。我的經絡就是一大漏斗,吸再多靈氣也沒有用。”
“噢,我聽九叔說起過……”
少女沉默了,過半晌好似下定決心,道:“我告訴你半個法兒,說不定管用。”
滿江紅本待一口回絕,卻被“半個法兒”勾起了好奇,道:
“你別費心了,我聽龍九講過,龍族的典籍秘不外傳,連你爸爸離山之後都得不到地級功法。”
“是呀,龍族功法分天、地、人三種。人級功法是武師級,地級功法是殿堂級的,天級功法是宗師級的,概不外傳。不過呢,我說的法兒卻不是龍族功法。小時候,有一回地震以後,我爬到神女峰上採果子吃,發現一個小山洞,裡面寫著稀奇古怪的文字,就告訴爺爺。爺爺看了以後,就把洞封了,說‘此非人間法,凡人修習不得’。”
冰靈抬手在下頜一抹,搖頭晃腦學爺爺捋鬍鬚的樣子,嘻嘻先笑了。
滿江紅知道她是一片真心為自己好,默然無語。
你發現一個洞就找到一部仙人功法,我發現一個洞就挨一掌,這待遇也差太遠了。你先多吸納點靈氣,恢復體力,呆會兒我們還得想辦法逃生。
不過,我怎麼聽著不太靠譜呢?才說過神女峰不能攀爬,就去摘果子吃。你爺爺說此非人間法,難道我就能修習?
地震來得巧,只怕是震鬆了洞口石頭,才被你發現。三峽雖然沒有處在印度板塊同亞歐板塊碰撞的斷裂帶,但自從半個世紀前截斷長江,高峽出平湖,地質構造還是受到了影響。
在神女峰撿到的任何東西,恐怕都歸龍族所有。你要是私自傳我,就不怕你威名赫赫的爺爺把我的腦袋擰下來?
是不是越安靜的女孩,一旦開啟話匣子,就說得越多?
陪伴心儀之人在兇險莫測的黑洞,無論心猿意馬時,還是羞愧憤怒時,滿江紅都沒有放鬆警惕。此刻,他一邊聽冰靈說話,一邊掃視著外面的環境。
左邊,那道陽光斜射到對面洞壁,真像畫出了一個圓圓的月亮。壁上的褶皺,也像極了月宮裡的桂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