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萬萬想不到這裡竟然會有人來,胸中積著的那一點酒意禁不住瞬時間就散了,想起自己剛才低吟的那句詩很可能被這人聽去了,不由得又羞又躁,急忙緊了緊身上的大氅,轉頭就要迅速離開。
一百一十二。 疏影橫斜水清淺 。。。
此時周圍夜風陣陣而拂,幾株紅梅樹靜靜地幽然盛開,花影橫斜,冷香縈繞,雖令人覺得清淨,卻也到底離正殿稍微有些遠了,似是偏僻了幾分,寧櫟黎眼□邊連一個隨身的人也沒有帶上,不禁就暗暗有些後悔,乍聞這樣一道男聲,想起自己此刻是孤身一人,不由得就覺微微不安,想要快步離開。
正欲轉身離去時,卻忽地只聽見幾下悉索之聲,伴隨著人踩在雪地上發出的輕微咯吱聲響,迎面不遠處的一叢花木後面,就走出來一個身量高大的男子,穿著一襲金紅色的厚袍,頭頂並不戴冠,只結著髮辮,猿臂長身,五官英挺,正目光深利地朝這邊打量著,寧櫟黎定睛一看,卻正是那元蒙可汗冒赤突。今晚能夠有資格赴宴的後宮女子,自有與百官和元蒙使團距離極遠的席位,因而方才在殿中雖遠遠見了這元蒙可汗,卻也並不能夠看清楚對方的容貌,但其衣著打扮倒也可以模糊看見,所以寧櫟黎眼下能夠辨別出這個高大男人的身份。
對方既是元蒙可汗,自己卻也不好像方才那樣打算的一般,就此匆匆退去,在元蒙人面前失了天朝上邦的氣度,因此寧櫟黎略略定了一下心神,壓下心中湧起的被陌生男子聽見自己吟詩的羞躁窘迫之意,恢復了面上的神情,雙手攏於袖中,微微傾了一下上半身,淡然頷首道:“見過可汗。”
冒赤突雙目炯炯,打量著不遠處的女子。對方身上披著一襲彩鶯繪枝的刺繡斗篷,下方露出及地的芙蓉色絲錦長裙,隱約在裙角綴著細碎的珍珠,長髮直垂至腰際,髮髻間並無多餘贅飾,清雅而不失氣派,眉心正中一朵紅梅襯得肌膚尤勝初雪,配上清麗容顏上無嗔無喜的安然神情,在身後幾株開得頗好的梅花樹間,竟顯得有幾分不大真實。
冒赤突眼見她氣度妝扮皆非一般,言語之間落落大方,且又一眼認出了自己的身份,料想絕不應該是宮中的侍人,但也瞧不出大概是什麼身份的女子,因此便沉聲用漢語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孤身在此?”
此時四周萬籟俱靜,唯見雪地間一點稀疏的淡淡星光,夾雜著周圍樹影斑駁,只聽到遠處殿中的隱隱絲竹歌舞之聲。寧櫟黎暗中緊了緊身上的斗篷,並不說出自己的身份,只緩緩舒聲道:“既是陛下設宴,可汗何故中途離席,豈非有些不好,何不早早回返。”
冒赤突見她語氣雖是端重,但卻掩不住聲音中生來的的柔婉溫麗,不由得就覺出一分罕見的耐心,問道:“你是天朝皇帝后宮的嬪妃?”
寧櫟黎聽了,不禁臉上一紅,心中就生出了幾分不悅,暗道這人無禮,因此面上的神色也變得冷淡了幾分,說道:“晚間夜風寒涼,可汗還是早早回去罷。”說著,就欲回身離開。
冒赤突見狀,上前幾步,隱隱地就擋住了寧櫟黎的路,慢條斯理地笑道:“本汗飲得多了,剛才已經和皇帝說過,出來散一散酒氣。。。倒是你一個小小的女子,又為何孤身待在這偏僻地方?”
他身為元蒙男子,自然遠遠不似中原人一般講究禮數,注重男女之防,但寧櫟黎生於宗室之中,自小根本無人曾對她這般無禮,此時遭遇一個年輕男人攔在面前,與陌生男子同處於這般偏僻的所在,卻是已有些侷促羞惱了,不由得肅然道:“可汗醉了,還請回去罷。”
冒赤突自幼生長於元蒙,雖識漢族文化,骨子裡卻畢竟是草原兒女性情,因此眼下的舉動,倒也並非是有意輕薄唐突之意,見面前的女子在月色之下,雪白的面容上浮現著一抹羞惱的淡淡飛紅,襯著身後如同火燒雲一般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