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淡色的唇間,長睫上塗著一層薄薄的日光,流光漫染。
不知過了多久,殿中終於,又一次完全安靜了下來。
滿湖荷花開得正好,清風徐來,香氣動人,涼亭臨岸而建,四面空廊迂迴,朝東的方向有竹簾輕遮低垂,掩去日光,使得亭中極是清涼,只聞四下環繞的清冽湖水泛著溼潤的氣息,其中夾雜著一縷醇美的酒香。
西門吹雪臨湖而立,靜靜吹著手中的短簫,陽光映得指間一枚玉環近乎透明,風過處,撩起簫上綴著的大紅色穗子,悠悠飄舞。
陸小鳳放下手裡的酒杯,看向滿湖盛放的蓮,道:“除了你萬梅山莊那個湖裡種的以外,我在別處,都沒有見過這樣好的蓮花。”
西門吹雪也不說話,只繼續吹著簫,直到一曲既罷,才將那支竹簫握在掌中,反手負於身後,道:“。。。的確。”說著,目光忽然停在了不遠處的一朵荷花上面,隨即就有風拂衣動,足踏湖波,再看過去時,西門吹雪已經重新站在了剛才的位置,手上卻多了一朵還凝著點點水珠的白蓮,細膩的花瓣間染著一抹極淡的粉,瑩瑩如玉,悄然靜開在蒼白冰冷的手中,有驚心動魄的美。
西門吹雪輕託著這朵開得最美的蓮,然後微微低首,彷彿是想要去嗅那一點清冷的芬芳,但卻只停了停,終究還是沒有貼近那掌中的白蓮,就好似是怕弄亂了它的香氣一般。
陸小鳳看著那朵荷花,心下不覺暗歎,似乎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因此他便只埋頭去給自己倒酒,直至仰首飲盡了杯裡的百花釀之後,才微微撥出一口氣,道:“他還好?”
西門吹雪看了陸小鳳一眼,沒有說話,然後重新收回視線,陸小鳳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一個蠢蛋,總愛說著一些廢話,他摸了摸鼻子,隔了片刻,才道:“葉孤城的傷勢,應該已經好了罷?”
西門吹雪抬眼看著他,看了很長時間,然後緩緩說了一個字:“。。。是。”陸小鳳望著滿湖花海,風過處,群芳搖顫。“已經過了半年,你……”
“。。。我,會等。”西門吹雪淡淡打斷他的話,掌心裡,輕柔地託著那朵白蓮,如同執著情人的手,“。。。如此而已。”
陸小鳳輕輕嘆息,拿起了酒壺:“若是。。。十年?”
白衣的男子神情冷峻,深邃的眼底,卻埋有一絲隱約的溫柔:“。。。那就等下去。”
“西門,若是……”
“。。。那就一生。”
風過樹搖,道旁的花樹上落紅如雨,紛紛飄墜,灑滿一路的暗香。
西門吹雪走得並不快,身上亦零星落上了花瓣,香沾滿衣。
殿內是一如既往的寂靜,西門吹雪往一隻水晶圓缽裡盛上了清水,然後便把手裡的那朵白蓮放了進去,漂在清澈的水面上,安靜而悠然。
帳子靜靜垂掩。西門吹雪挽起珠簾,然後流蘇點綴的床幔便被緩緩掀開,用玉攔勾住,床頭的燻爐裡還嫋嫋遊曳著淡薄的輕煙。西門吹雪凝視著榻上的人,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男人的臉色白得透明,隱隱浮現出一抹不太正常的蒼白,長髮整整齊齊地枕在身下,穿著薄若蟬翼的裡衫,白衣盈盈,有如瓊玉,胸口以下蓋著極薄的錦被,衣領下方現出一點鎖骨的凸跡,有窗外透入的斑駁日光映在身上,尤覺靜謐而安穩。
西門吹雪微微俯下了身,用臉頰輕柔地去摩挲著男人的面容,任憑對方細微清淺的呼吸拂在肌膚上,拂在鬢髮間,半晌,才慢慢含住了男人的雙唇,一點一點地濡溼著他清涼的唇瓣,就好象是在吸吮著方才那朵掌中的白蓮,小心而溫柔至極。
那人卻只是靜靜合著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