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人不理他。
梁御史和任御史也一臉嚴肅的站在一旁。
慢慢的,敏銳的喻刺史發現了不對,他看向底下站在的佃戶們。
他們臉上的憤怒和憂懼消散了不少,有些人甚至仰著頭認真的看著他們,眼裡似乎還有淚。
白善宣講完,指著唐鶴道:「這一位是本官的上官,也是陛下欽點來此巡察的主官,有他在,本官不敢妄言,所以你們可以相信我的話。」
又指了喻刺史道:「這一位是新來的岐州刺史,是你們的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憐惜爾等失地,特意趕來此處看你們。」
他看著喻刺史,喻刺史也看著他,底下的佃農們則仰著腦袋看著喻刺史。
喻刺史便上前一步道:「等這邊的田地贖買回來,本官會讓人與你們簽訂佃租合約,有意佃租的可直接和裡長言說。」
他目光涼涼的落在裡長身上,「凡有意之人都可佃租,你都給我記好了名字,若是漏了一人……」
裡長立即跪在地上磕頭道:「是,是,小的定不敢漏記。」
喻刺史點了點頭。
白善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了,無奈,只能上前一步,抬手壓住已經漸漸高起來的議論聲,道:「刺史大人憐惜你們貧弱,聖人也一再叮囑我等要善待你們,因此這一次贖買回來的官田再佃租出去就只收四成的租子。」
此話一出,議論的聲音更大了,有幾個老人直接跪下磕頭,大聲道:「謝聖人,謝刺史大人啊——」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跪下高呼,「謝聖人,謝刺史大人——」
喻刺史高高的揚眉,先是看了白善一眼,這才和緩了臉色,從桌子搭建的高臺上下去,把最前面的幾位老人扶起來,嘆氣道:「罷了,爾等之前也是被人矇蔽逼迫,何必與你們計較,以前之過既往不咎,從今日開始,你們好好耕種吧。」
這話很突然,但被扶著的老人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同時心中的一顆大石頭砰的一下落地,他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領著所有人再次磕下頭,這次要更加的真心實意,哽咽著高聲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大人大恩呀。」
唐大人沖白善微微的挑眉,看吧,我就說他是粗中有細,腹中也奸得很,只這一句話便可將白善絮絮叨叨才安撫下來的民心瞬間收攏了過去。
唐大人雙手攏在袖中想,只要喻刺史說到做到,將這些贖買回來的田地按照四成的租子租給他們,且不加稅,不加賦,這些百姓必定誓死效忠他,便是地方大族,只怕也很難再撼動他了。
喻刺史也感受到了民心,他眼中閃閃發亮,將人扶起來後不由回頭看向白善。
他不是傻子,且有過四年的刺史經驗,即便雲州的情況和岐州不一樣,但人是差不多的,皆是普通的老百姓。
便是在雲州,他四年來也才能有如此民心。
但那是他帶著人出生入死剿滅土匪,和草原上時不時冒出來的突厥馬賊們打出來的,打了四年呢。
但在這裡,他只是往高臺上一站,說了幾句話罷了。
他當然不覺得直接說這幾句話有這麼大的效果,若是沒有白善近一個時辰的鋪墊的話……
看來這一位白大人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喻刺史心中一動,所以他昨日許諾人佃租的事,到底是真如唐鶴說的那樣心軟良善,讀書讀傻了,還是……故意為之呢?
喻刺史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
剩下的事情就不關白善的事了,安撫下佃戶,喻刺史和唐鶴轉身就帶著人去了祝家。
白善從大吉手裡接過竹筒喝了一口水,和大吉嘆息道:「滿寶準備了許多藥,唯獨忘記給我準備潤嗓子的藥了。」
大吉道:「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