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忍大師沖她笑了笑,慢悠悠的下棋,用棋來磨練她,一點兒不被她的急躁所影響。
滿寶這一盤棋卻下得大開大合,速度極快,可奈何智忍大師就是不贏,反而慢悠悠的將落子,將她的棋子圍在中間,卻又總是給她留幾條生路,她想要假裝看不見都不行。
滿寶抓耳撓腮,只能繼續下,下著下著,倆人都撿走了不少棋子,滿寶的心也慢慢安定了下來,開始認真對待棋局。
智忍大師見她心靜下來了,便笑了笑後也開始認真起來。
「周大人,聽聞太醫署要在各地增設醫署了?」
滿寶笑道:「大師訊息好靈通,此事還沒定下呢,只是拿到朝堂上議論議論而已。」
智忍大師笑了笑,和周滿道:「各地寺廟一直有施粥施藥的傳統,若是太醫署要增設地方醫署,或許可與各地寺廟合作。」
滿寶問道:「這是大師的意思嗎?」
智忍大師嘆息一聲後道:「護國寺本意是傳揚佛理,引人向善。」
滿寶笑了笑後道:「朝廷也講善,但我認為在善之前有公正,有法理,以法理治國,天下才能久安。」
而用了法理,那就不能再摻和宗教,不論是佛,還是道,兩個教派的教義其實都順應了時代,教人自省向善,但絕對不適合與朝政糾纏在一起。
滿寶直接拒絕了智忍大師。
智忍大師便道:「將來太醫署若有需要幫助的,只管與護國寺開口。」
太醫署不同於其他部門,它主要是治病救人,因此護國寺想與他們合作。
奈何周滿不想和他們合作。
雖然在某些地方,佛寺的影響力可能比朝廷大,但滿寶並不懼,現在國家安定,國庫雖窮,但並不是空虛,他們慢慢來就是,一點兒也不急。
她並不想因為急躁而給將來埋下更大的禍患。
一盤棋局結束,滿寶沒有任何懸唸的輸了,於是她很高興的去看戒嗔大師指點白善去了。
智忍大師其實是有些迷惑的,他和周滿一起去看白善習武,心裡一直想不明白,周滿為何對佛寺如此戒備?
白善亦是如此,只是談論經文時還好,只要涉及入世和朝政,倆人就瞬間尖銳起來。
回顧歷史,智忍大師微微嘆息一聲,送走白善和周滿後便讓戒嗔將護國寺主持請來,他道:「太醫署拒絕了你們的合作。」
主持應該是已經預料到,點了點頭道:「那我們自己施粥施藥就是。」
智忍道:「論醫術,寺中的僧人與太醫署培養出來的醫者不能相比。」「但信眾會更相信寺中的僧人,」主持道:「而且朝廷未必會願意在普通民眾身上耗費太多的錢銀和藥材。」
智忍嘆息一聲,微微閉上眼睛道:「當今是一位明君,太醫署現在當家的蕭院正也不是貪酷無能之人。」
他道:「國家好,天下百姓好,佛祖慈悲,信眾也會過得更好。」
主持離開。
智忍沉默的看著,然後抬頭看向靜立在一旁的戒嗔,幽幽嘆道:「為師以為這世間的道理即便我不能參透,也比大多數人透徹,可如今看著你主持師兄和周滿白善之間的認知區別,為師便生出許多的疑惑來。」
戒嗔不明白,「師父本已經跳脫世俗之外,為何突然又讓心沉浮於紅塵之間了?」
智忍道:「白善說的對,佛家要的便是入世,我修習佛法,鑽研佛經,將佛理經義譯出為的是傳教,傳教便是入世,既已入世,夙願未曾達到,又怎能超脫而去呢?」
智忍笑了笑後道:「可這世間的道理就是沒道理,他說佛家要入世,卻不願治下百姓信仰佛道,認為佛與道都蠱惑心智,不利於朝廷開化,但佛道難道就不能開化百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