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下抽去承影劍。
他瞪著我,眸心依舊灼烈,火焰般炙人,和那清寂的神情格格不入,反顯出某種被割裂般的奇異的痛楚來。
而他的聲音裡,也分明帶著奇異的痛楚:&ldo;為什麼離開我?&rdo;
離開他?
我無法理解,眯著眼試圖掙扎著衝出去時,他駢起雙指,飛快截在我一處脈門。
眼前一陣昏黑,我頓時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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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劇痛逼得悠悠醒轉時,瑞獸飄香,紅燭滴淚,我正身在一處陳設精緻的臥房中。
兩名梁國太醫正圍在我所臥的軟榻前,將我的手臂擱在棉墊上,捋起衣袖,小心地為我接骨。
我便是在骨節對上的一瞬間,硬生生被痛醒過來。
淳于望正倚在窗欞邊遠遠地望向我,漆黑的眸心已經不見了原來的騰騰烈焰,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擔憂和不安。
忽見我抬眼望他,他也便盯著我,許久,才緩緩地轉開目光,盯向那跳躍的燭火。
燭淚正靜靜而落,一滴,接著一滴,淚珠的形狀,紅得像血。
御醫已為我我敷了藥,正用夾板固定我折斷的手。
疼痛鑽心,我卻一滴淚水也沒有。
司徒凌一直告訴我,要做芮軍合格的將領,要成為芮國合格的守護者,一定要有堅強的意志,寧流血,不流淚。
很久沒嘗過淚水的味道了。
最後一次落淚,還是四年前。
父親在梁、芮交戰中受了重傷,調養了一年後,終於還是因傷病而死。
臨死前,他指著那塊御賜的&ldo;忠義秦門&rdo;匾額說道:&ldo;晚晚,秦氏五代為大芮重臣,世世受皇家褒揚。可到你這一代,能將整個家族撐起來的人,只有你了。記得,成大事,謀大業,不要浪費了你一身好武功,滿腹好謀略!&rdo;
成大事,謀大業,成為秦家第六代大芮重臣。
我真切地感覺到那付擔子像大山一樣壓過來。
對著父親漸涼漸硬的屍體,我落淚了。
那次,也是司徒凌最後一次告訴我,寧流血,勿流淚。
太醫包紮停當退下時,我早已汗出如雨,一身淋漓。被踹過的胸腹憋疼得喘不過氣來,逼得我發出一聲聲喑啞的咳嗽。
有柔軟的巾帕小心覆到我臉上,輕輕地拭我額頭和鼻尖的汗水。
原以為是侍女,一睜眼,居然看到淳于望近在咫尺的面龐。
他的眉目溫文,眼角浮著疲倦,低低問我:&ldo;盈盈,覺得好些了嗎?&rdo;
盈盈?
這麼柔美的名字讓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忙按著胸口忍著疼答道:&ldo;軫王殿下,你認錯人了。在下秦晚,是大芮的昭武將軍。&rdo;
&ldo;昭武將軍?&rdo;
淳于望的眉挑起,唇邊慢慢揚起的笑紋,說不出是嘲諷還是自嘲。
我沒覺出有什麼好笑的,皺了眉冷淡地望著他。
他探手,迅捷如電,飛快拔下我綰髮的玉簪。
我一驚而起,卻避閃不及,一頭烏髮凌亂飄下,鬆散地披到肩頭。
他的目光便愈發柔和,微笑著問:&ldo;芮國什麼時候開始可以任用女人為將領了?&rdo;
我將長發甩到腦後,冷淡道:&ldo;不論身手武功還是領兵謀略,我都可以將天下大多數的男兒踩到腳底,為什麼不可以成為將領?&rdo;
他似氣惱,但只嘆道:&ldo;幸虧我不在你可以踩到腳底的大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