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許久才道:&ldo;相思是我女兒,我自然會把她護得好好的。&rdo;
我截口道:&ldo;可如今的嫦曦公主,又有誰能護得住?&rdo;
身在異地,連大芮皇帝司徒煥都無法護住自己的愛女,他淳于望,區區一介親王,又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淳于望自是聽得懂我言外之音,低頭撫摸著相思紅撲撲的柔嫩面頰,說道:&ldo;依你這麼說,她的書也不用讀了,琴也不用學了?&rdo;
我笑道:&ldo;那些琴棋書畫,待她大些,高興時便學來消遣消遣也不錯。至於四書五經女訓女誡之類的,我勸你趁早燒了,別讓她讀多了害了自己。倒是兵書可以看上幾卷,長大了領兵打仗還能用上。&rdo;
淳于望聽得臉發白,怪異地盯我一眼,拉了相思便走。
看來,他只想把自己的女兒教成才貌雙全的千金閨秀,想都沒想過讓她讀兵書上戰場。
相思見父親神色不對,也不敢違拗,只是一路跟她走,一路扭過頭來和我揮手,月牙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憨態可掬。
我也不覺微笑。
淳于望可惡可恨,卻生了個極貼心極可愛的漂亮女兒。
身邊有溫香、軟玉這兩位女金剛伴著,我連想多在軫王府走動走動都不方便,更別提逃走了。正預備回沁芳院時,只覺旁邊有一道目光she來,竟比釘子還銳利。
我轉頭看時,原來是淳于望的心腹謀士黎宏。
見我看向他,他才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往淳于望離開的方向走去。
本以為淳于望聽我說了這番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奇談怪論,必定不敢再讓相思接近我。誰知用晚膳時,他卻又領了相思來到沁芳院。
相思已換了一身潔白如雪的裘衣,收拾得乾乾淨淨,冰雪雕琢般精緻美麗,卻遠遠便從她父親身邊奔來,撲到我懷裡,說道:&ldo;娘親,我換衣裳了。父王說,我穿得漂亮,娘親會更喜歡。&rdo;
淳于望自然也換下了朝服,也是一身雪白的裘衣,安靜地坐下用膳。
相思坐在我身側,雀兒似的嘰嘰喳喳,從白天的玩耍,到晚上的飯菜,從到狸山的風雨,到雍都城的熱鬧,說個沒完沒了,連飯菜也顧不得吃。
我笑道:&ldo;先吃飽了再慢慢兒講給我聽吧!&rdo;
相思這才住了嘴,低頭喝了兩口湯,又說道:&ldo;我怕明日一覺醒來,父王又不讓我見娘親了……&rdo;
我也怔了怔,望向淳于望。
淳于望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沉默地自顧吃著飯菜。
我收回目光時,他卻抬起了頭,&ldo;我已經吩咐下去,讓連夜給你趕製幾件裘衣。&rdo;
裘衣?
我聽得莫名其妙。
這時他又道:&ldo;式樣當然與和我相思所穿的一模一樣。&rdo;
相思便拍手道:&ldo;我們三人一樣的衣服嗎?好呀好呀,一家人穿一樣的衣服!&rdo;
一家人?
盈盈的確和他們是一家人。至於我麼……
我無聲地笑了一聲,低頭喝湯。
和這對父女一起用膳還是很有些好處的。他們所用的膳食清淡卻精緻,我吃著居然也很合胃口。
吃罷晚膳,這父女二人居然都沒有離去。
昨日已領教過淳于望溫默爾雅背後的強橫無恥,他把我當作盈盈對待,繼續留宿於此並不奇怪;叫我驚詫的是,淳于望居然令人收拾了屋子,把相思也搬了過來。
倒看著真有一家人過日子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