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只覺傷口雖然包得嚴實,身上染的鮮血卻似不曾擦拭乾淨,聞得一陣陣地腥羶入鼻,胃中翻騰得很是難受,即便得知司徒永平安離去,依然無法成眠。
淳于望冷眼看著我在床上輾轉反側,臉色更是陰沉,也不回床上來補眠,令人泡了好茶過來,端了茶盞在桌邊慢慢地喝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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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記得後來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聽到外面有低低的爭吵聲時,陽光已從窗欞透入,把青石地面灑出一片片透亮的光團。
我坐起身,只覺傷處的疼痛已好了很多。又或者,征伐之中無數次的受傷和病痛的折磨之下,我對於疼痛的忍耐能力已遠超常人,這一點傷,便算不了什麼了。
隱約聽出有淳于望的聲線,我披衣下床,悄聲走到窗下屏息靜聽。
只聽淳于望正不耐煩地說道:&ldo;你能不能別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了?&rdo;
黎宏也似十分氣惱,跺腳道:&ldo;小祖宗,你什麼時候能清醒些?若是尋常女子倒也罷了,這秦晚身份背景都不簡單,你怎能這樣寵愛,連自己的鴻圖偉業都拋到腦後?&rdo;
淳于望嘆道:&ldo;你忘了我當初為什麼涉足朝政了?也是你勸我,心裡若空得慌,做些事填補填補,日後也可以為相思留點什麼。可現在,你說,有什麼比給她帶回一個母親對她更好的?&rdo;
&ldo;可她並不是盈盈夫人,更不是小郡主的母親!昨天這情形,殿下自己也該看到了!她竟敢利用殿下的感情,不惜傷害自己來掩護北芮的同黨!殿下,你不覺得這樣的女人太可怕了?&rdo;
淳于望沉默了一會兒,聲調便有些傷感:&ldo;我也沒想到,我們本是夫妻,再見面會成為陌生人。要她重新接受這個家,自是要花點時間。&rdo;
&ldo;殿下!&rdo;
黎宏似已忍無可忍,說道,&ldo;她並不是盈盈!她的身世早已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從來不曾是殿下的妻子,和相思更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一個從小當成豺狼一樣教養的女魔頭,心狠手辣,殺人無數,殿下怎能指望她能真心待你?又怎敢讓相思認這樣的毒婦為母親?&rdo;肋
&ldo;夠了!&rdo;
淳于望驀地低喝,&ldo;她是不是盈盈,難道我認不出,要你來告訴我?血濃於水,她便是忘了我,也不會忘了她自己的親生女兒。&rdo;
&ldo;親生女兒?&rdo;
黎宏冷笑起來,&ldo;殿下,如果她是相思的母親,那麼,那邊坡上埋著的女子又是誰?&rdo;
隔著窗紙,我看到淳于望的身形明顯震了一震,旋而低喝道:&ldo;住嘴!&rdo;
雖是含怒喝出,他的嗓音卻壓得很沉,悶悶的,有一絲虛弱的顫意。
黎宏卻全然沒有一般臣僚的唯唯諾諾,甚至根本沒住嘴,繼續在說道:&ldo;殿下,別再固執了!盈盈已經死去整整五年了!你不給她立墓碑,不給她奉牌位,不肯告訴相思她沒有母親……可那個和殿下心心相印的盈盈的確已經死了,我們這麼多人眼看著她入棺下葬……只是殿下自己……始終不肯承認罷了!&rdo;鑊
淳于望退一步,倚著身後的梅樹立著,慢慢道:&ldo;你……你今天的話……太多了!&rdo;
黎宏不依不饒,扯了他衣襟繼續進諫,聲音已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