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才知道,原來我錯得離譜。
我世上最折磨人的苦楚,根本不是來自肉體,而是來自自己。
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無可救贖無可冀盼的絕望和無望。
施行噬心術的方法極簡單,一雙淺褐色的眼睛與我靜靜對影片著,比平時更覺溫柔,更覺親近。
更溫柔的是她的聲音,那樣輕柔而舒緩地一遍遍輕念:&ldo;姑娘,放鬆,放鬆自己。你是秦晚,秦晚。記得嗎?你是大芮將門之後,秦驚濤的女兒……馳騁沙場,殺敵無數……&rdo;
她的眼睛裡彷彿捲起了漩渦,越來越深,越來越黑。
在快要轉作全然的漆黑時,卻突然地透明起來,透明清亮的像一汪碧水,又像一面銅鏡,明亮清晰地照出了我自己。
一身鎧甲,玄衣如鐵,目寒如星,森森轉動時,竟有殺機凜冽,仿若帶了朔風的冰冷如割,似要將觸目可及的一切人或事碎作齏粉。
這是現在的我,卻並不是我需要尋找的過去。
彷徨之中,時間彷彿在倒流。
我的回到了入獄以前,和司徒凌於書房退親愛
再回到那夜緊張尋找後近乎癲狂的顛鳳倒鸞,淳于望負手露出狐狸般的微笑道:&ldo;解憂花只對盈盈有效。國為我給她服用過大量的忘憂糙。&rdo;
心中猛地抽緊,彷彿頃刻之間便知道了我要找的是什麼。
眼前的時光,驀地快如白駒過隙,目不暇接。
我以為最慘痛不過的柔然軍營遭遇,如閃電般一晃而過,阿靖垂死的面容悲傷而清潔,反而比我以往記憶裡的模樣清晰許多。
在那之前,我還是個眉眼帶些稚氣的少年小將,在父親和司徒凌的寵愛下帶著些肆意妄為的驕狂。
後來和司徒凌裂痕深深的司徒永那時常到軍營看我。
我忽然發現司徒永在決定回京成親之前也曾去軍營見過我一面。
他背著司徒凌將我拉到被夕陽染得通紅的山坡上,要我陪他。
我百無聊賴地咬著葉子仰臥在糙地上咬著樹葉揮舞承影劍,他卻摘片葉子吹出了嗚嗚咽咽的曲調,惹來我一記白眼。
他不理我的白眼,執意地吹了一支又一支的小曲。然後在夜幕降臨時笑著跟我說道:&ldo;晚晚,我要回京了。&rdo;
我道:&ldo;下次過來找我時,多帶些京昧齋的果脯來。瞧你小氣的,每次那麼一點兒,給他們一搶,我都沒份兒了。&rdo;
他便笑得更厲害,天邊最後一縷慘澹的光線投到他黑漆漆的眼睛,居然亮晶晶的一片。
他道:&ldo;算了,我把那家果子鋪買回來送你吧!&rdo;
我把樹葉齧在嘴裡一上一下地跳著,含糊不清地答他:&ldo;不稀罕。若我要那個,凌師兄十家都肯送我。&rdo;
他便低了頭,許久才道:&ldo;我的確一直不曉得你要的是什麼。也許你想要的,我一直都給不了。&rdo;
我奇道:&ldo;我要了什麼是你給不了的?便是你給不了,難道凌師兄也給不了嗎?&rdo;
他彷彿哂笑一聲,卻沒有回答我,只自語般道:&ldo;我已不曉得以前做得對不對,也不曉得未來做得對不對,可我總得做點什麼吧?&rdo;
他說著,便垂著頭自己走下山去了。
這少年比我小兩歲,但那時已經比我高半個頭了,身材頎長秀逸。
可在這沉沉落下的夜幕裡,他的身影孤零零,灰濛濛,慢慢地似要融入那片深深的黑暗中。
我迷惑地看著他離去的模樣,忽然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