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著臉抱了相思走向臥房時,相思在我耳邊格格地笑:&ldo;娘親,你好威風啊!&rdo;
我緩了聲調,&ldo;嗯,威風?&rdo;
相思洋洋得意,一臉的自豪,用力點頭道:&ldo;她們都好怕你,你比父王還威風!&rdo;
我拍拍她圓圓的臉蛋,說道:&ldo;要不,娘親教你學兵法吧!長大了你會比娘親更威風!&rdo;
相思連連搖頭,&ldo;我才不學!&rdo;
&ldo;為什麼?&rdo;
&ldo;一聽娘親念兵法,我就想睡覺。若自己去學,不是得從早睡到晚了?&rdo;
我嘆道:&ldo;你真的從早睡到晚,我可就省心了!&rdo;
霜風寒,宛轉蛾眉心(一)
第二日雨收雲住,卻是碧空如洗,澄淨如水。
管事的一早便帶了人過去伐那棵被雷劈作兩截的梧桐,等我稍晚些過去時,連地上的枯枝敗葉都已不見,留了個泥濘的樹坑在那邊,只待隔日再找一棵大樹挪過來,便再也看不出給雷電劈過的痕跡。
我去見了秦徹、秦謹,和他們說了祈陽王的舊事,然後分派了人手下去,暗中到北都以及北都附近的廟宇尋找祈陽王和崔勇寄居過的廟宇。
崔勇雖不肯說出他們隱居的廟宇,但想那祈陽王斷了一條腿,又給燒得面目全毀,不論住在那裡都不易掩藏形跡;
何況他當年身份何等尊貴,總會有些不同尋常的人前去拜訪,周圍之人絕不會一無所覺。
只有找到祈陽王落腳的地方,才可能查出到底是什麼人引了崔勇入宮謀害姑姑。
忙亂了數日,府中積下的事務已處理完畢,宮裡的德妃也退了燒,神智漸漸清醒過來。
雖然她的禁足之令未解,但有秦家和南安侯在,又有司徒永暗中囑咐,一應飲食用倒也不缺。
聽說她瘦了一大圈,神思恍恍惚惚,常一整天不說一句話,料得必與祈陽王有關,卻也無可奈何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無關風與月。
祈陽王遇到了她,真可謂遇到了這一生的劫數;若他真的在那年的奪嫡之戰中死去,或者躲在哪裡苟延殘喘許多年,然後無聲無息的死去,也該算是德妃姑姑的慶幸了。
可惜他想無聲無息地死,偏有人想驚天動地鬧。
姑姑必定已經知曉祈陽王因她而敗亡,只怕心中的陰影這輩子都磨滅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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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略閒些,我出了書房到院子裡看時,卻見相思撥弄著司徒永給她做的彈弓,不知是不是犯了春困,一臉百無聊賴的模樣,遂帶了她出門走走。
相思見我帶她出門,倒也歡喜。
等到了街上,卻正集市,一路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類商肆都高高挑出了招旗,加上見fèng插針的小商販們,有賣珠寶金器的,有賣綢緞布帛的,有賣胭脂水粉的,也有賣花燈、風箏和各類小玩意兒的。
相思給淳于望捧在手心裡長著,果然是金枝玉葉,竟似從沒到這市井間來過,在前面奔得跟小鹿似的快活,不時招手向我喊道:&ldo;娘親,娘親,快來看這個,還有那個……&rdo;
我自從離了狸山,便已換回男裝,尋常都是親友或心腹之人在身畔,聽她喊多少的&ldo;娘親&rdo;也不覺得有何異樣,但如今在市集上,我整整齊齊一身華貴男裝,也給她這樣&ldo;娘親&rdo;&ldo;娘親&rdo;地亂叫,由不得人人側目而視,看我的眼光都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