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聽著凌厲狠毒,我卻聽出了一絲懦弱和猶豫。
他到底顧忌著許多事,沒定罪前,不敢讓我死。
而我當然也不想死。
給扔回囚室中,有人餵我藥,我強撐著一氣喝光,有人餵我粥,我也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吞。
有獄卒駭然地交談:&ldo;這到底還是不是人?還……還是個……女人?&rdo;
&ldo;噓……&rdo;
另有獄卒答道,&ldo;聽說這人就是秦晚……&rdo;
&ldo;秦晚?昭武將軍秦晚?她……她是女人?&rdo;
&ldo;可不是……你看那身子,折磨成這樣還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看得人眼饞;還有那臉,喂,你細看過沒有?真是漂亮哇!怪不得南安侯心心念念只想娶秦家小姐,連太子也對她另眼相看,原來都在為她害著相思病呢!&rdo;
&ldo;呸,你少動歪念頭,聽說太子回宮了,焉知以後……咱們還是看好自己腦袋要緊。&rdo;
&ldo;哎,也是,也是。一揮手要了五萬人性命的煞星,嘖嘖,果然不同凡響……若得睡她一晚,死也甘心啊……&rdo;
我伏在發黴的枯糙間一動不動養著精神,心底暗暗咒罵。
因睡我一晚死了的人多了去了,至於甘心不甘心,就天知道了。
但他們還說什麼?
太子回宮?
也就是說,這幾天我備受折磨時,司徒永並不在宮內?
原也想著,他自己根基不穩,若為他的性命和地位故意對我的事裝聾作啞也情有可原。只是想著兩人少時那樣深的情意,多少有些心有不甘。
如果易地而處,我若不能救他,多半會一劍取了他的性命,免得他零碎受罪。
我在獄中訊息閉塞,他卻耳目眾多,至少能一眼看出我還有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如今他回來了,不會不知道我的事,卻不曉得打不打算冒著和端木皇后鬧翻的危險參與我的事。
至於司徒凌……
我另有所愛決意退親,無疑是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以他的驕傲,只怕只有我死去,才是對我贈予他的屈辱的最好的洗刷。
可他難道就此放棄了秦家的助力?
少了十五萬秦家軍的支援,一旦端木氏得勢,只怕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思慮許久,到底沒有結果。
而劇痛略略舒緩後的疲累襲來,頭腦更是昏沉,我再支援不住,千頭萬緒的心事,竟一起被帶入了黑甜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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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聽到什麼人喚我時,我尚以為是夢中。
但被晃得傷處劇痛,由不得我呻。吟一聲,醒轉過來。
&ldo;晚晚!晚晚!&rdo;
呼喚聲越發急切,帶著微微的哽咽。
我睜開眼,才發現原來烏黑一團的囚室裡已經懸了兩盞燈籠,正映出抱我的男子俊秀焦灼的面龐和含著淚水的黑眸。
&ldo;永……這麼大人還掉眼淚?&rdo;
我低喚一聲,抬頭想用袖子為他拭淚。
可我竟沒有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