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什麼時候便出點意外丟了性命。論地位,論聲望,論實力,這天下……還能是誰的?&rdo;
他利落地撕開我的下裳,一邊檢查傷勢一邊答道:&ldo;你也曉得天下不穩,端木氏餘黨又有多少人正提心弔膽卻虎視眈眈,你們若死去,這天下會是誰的還說不清,但我誅重臣,謀皇位的罪名卻背定了。&rdo;
他退開兩步,丟開手中染透鮮血的布條,說道:&ldo;我不想背負千古罵名。何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許我該慶幸,我還留著自己的小命。&rdo;
誰是螳螂?
誰是蟬?
誰又是黃雀?
我還沒想得通透,他已將我衣袍往上拉了拉,只露出傷處,起身向外喚道:&ldo;衛玄,進來。&rdo;
衛玄領命而進,放下醫箱向我行禮,&ldo;貧道見過定王妃!&rdo;
我微愕。
以往即便我去南安侯府,他身過那些深知底細的心腹之人,只要見我身著男裝,無不恭恭敬敬喚一聲&ldo;秦將軍&rdo;,絕不敢稱呼我為秦家小姐。
如今身在皇宮內廷,耳目眾多,他卻已主母之禮相待……
心念一轉,便猜出必是司徒凌怕我當眾承認婚禮只是表面敷衍,故意讓衛玄如此稱呼的,一則試探,二則也是逼我認清現實,接受這一重突如其來的身份。
我明知他有疑忌之心,只得道:&ldo;道長不必多禮。&rdo;
衛玄謝過,這才起身為我治傷。
司徒凌默默坐在我身側。握了我的手,安靜看著他收拾。
我道:&ldo;凌,外面戰亂未平,你不用管我,國事要緊。&rdo;
司徒凌向武英殿的方向瞥了一眼,說道:&ldo;我已讓幾員部將在宮外侯旨,文武官員也陸續集往內廷叩見新帝。還有的不過是些瑣碎事宜,若他都不能收拾清慡,豈不是白費了你待他的那片心意?&rdo;
他口中說的&ldo;他&rdo;自然指的是司徒永。他的話語是一貫的平靜寧和,但微揚的尾音已不難聽出微微的嘲諷和自嘲。
我靜默,然後輕嘆:&ldo;凌,他本就是東宮太子。若不是因為我,他也不用受這一場驚嚇,早已順順利利登基為帝。&rdo;
&ldo;順順利利?&rdo;司徒凌忽冷笑,&ldo;順順利利當著端木氏的傀儡,眼睜睜看著你和你親人被害死,看著端木氏清除異己,然後再看著他們改了大芮的國號和姓氏?&rdo;
我仰著臉看向他微笑道:&ldo;可朝中尚有你在,斷斷不會讓大芮走到那樣的境地,對不對?&rdo;
他仿若不屑般轉過臉,並不理會我的奉承。
他從小寡言少語,回京後更是剛毅內斂,喜怒不形於色,待我卻極好,讓我始終覺得他外冷內熱,到底是個重情重義的性情中人,堪足依賴。
我退親那般傷了他,都不曾覺得他會真的拿我怎樣。
直到他在獄中那般發作凌逼,我才曉得他隱忍之深,怒恨之甚。
今日我孤注一擲,硬生生把司徒永推上帝位,更不知會怎生讓他不悅。
我心中忐忑,便不敢再說什麼,悄悄鬆開他的手,默默看著衛玄為我清理傷處。
骨骼重新固定住時,又是劇痛。
我疼得渾身顫抖,咬緊牙閉了眼苦忍時,身體被人一扯,已撞入他未卸冑甲的堅硬胸懷。
他低低道:&ldo;我教你剛強,教你堅忍,是讓你對著敵人和對手時能夠剛強,能夠堅忍。為何總是對我這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