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以為意地側轉身,拖著我疼痛無力的胳膊閉著眼睛養神。
許久,背後傳來退出屋的腳步聲。
步履不穩,踉踉蹌蹌,彷彿他也給人捅了一刀,受傷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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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又有藥煎了送來,也不知是治傷的還是滋補安胎的。
我大約有些作燒,頭腦昏沉,只聞著藥味便要作嘔,待硬著頭皮要喝下去時,舌尖剛觸著那異常澀滯的藥汁,便覺胃部抽搐,立時吐得翻山倒海,連隔夜未曾消化乾淨的食物都吐光了,最後趴在床沿無力地吐著透明的汁液,胸前的傷口卻又裂開了,將身下的墊褥染紅了一片。
軟玉無奈,只得讓我漱了口,又端了早膳過來讓我食用時,我已吐得渾身無力,連坐都坐不住,更別說吃東西了。
淳于望始終坐在一旁遠遠看著,臉色很憔悴,眼圈泛著淺青,顯然夜間睡得也不好。
如今見我這模樣,他緊皺了眉只是沉默,看來很不高興,也不曉得是不是在懷疑我有心拿喬作勢,但到底沒再上前來為難我。
這才一兩天工夫,連著受傷加害喜,估計我的模樣也夠嗆。
雖然沒照鏡子,但我已看到自己連手都失色般的慘白,薄薄的面板下跳動的青筋歷歷分明。
靜臥良久,覺得稍能喘過氣來,我便讓軟玉重新幫我取了粥來,硬著頭皮吃了半碗。
身邊愈是無人照顧,我便愈該自己珍重,只有儘快恢復體力,才能擺脫受制於人的現狀。
軟玉出去重新找了傷藥回來幫我包紮傷口時,身後卻多了個小尾巴。
我開始沒留心,待換了藥,見軟玉蹙著眉不時往後看,掙扎著支起身向門口看時,依稀見到有一片小小的衣角依在門邊,然後有一雙圓圓的眼睛探出,悄悄地向我這裡凝望。忽見我正望向她,小腦袋便探出更多一些,討好似的咧一咧嘴,桃花瓣般的幼嫩面頰便抿出了深深的酒窩。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就在:
她很輕地喚我:&ldo;娘親!&rdo;
淳于望聽到,皺眉向門口望了一眼,那小腦袋立刻縮了回去,卻不曉得依然留了一小片衣角,忐忑地依緊著門框。
我心中一暖,鼻子卻微微地酸,張口便喚道:&ldo;相思!&rdo;
相思的小腦袋便又悄悄地探了出來,先畏怯地看了一眼她父親,才轉向我。
她素來被淳于望捧在掌心,愛若至寶,言行無忌,從不見她如此畏懼過她的父親。
莫非是淳于望因我的事斥責過她?
我便向她招招手,說道:&ldo;相思,過來。&rdo;
相思猶豫了片刻,躡著手足走進門來,卻遠遠繞開淳于望,從另一側走到我床畔。
淳于望沒有再看她一眼,低了頭喝茶,似正專注地品著茶香。
我披衣坐起,問她:&ldo;可曾吃過早膳了?&rdo;
相思點點頭,&ldo;吃過了。&rdo;
她低頭看軟玉收拾換下來的沾血的錦褥和布條,問道:&ldo;娘親,你哪裡出血了?痛不痛?&rdo;
我道:&ldo;沒事,受了點小傷,休息兩天自然好了。&rdo;
相思道:&ldo;是父王打傷你的嗎?&rdo;
我愕然,再不曉得她怎會有這樣的猜測。
抬眼看淳于望時,他也正懊惱地望向相思,然後轉向我,又轉作了憤恨之色,垂眸繼續喝茶。
他還憤恨?
那我這個給他整得不死不活還懷了他孽種的人,豈不是要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