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刺頭得知了我有住所的事,幾乎日日來尋我,與我胡扯些地府八卦。我平日除了到引魂,還有伺候那個自大的冥王殿下洗浴,小白又總是去找他那太子表哥,一時倒也無事可做,便總是去酒坊偷點酒菜來與老刺頭閒扯,比如說司判官夜訪酒坊似去勾搭老闆娘,司判官夫人追到酒坊鬧事,而酒坊老闆娘卻誤以為司判官大人夜裡來酒坊偷酒,一氣之下吼的那句“熟歸熟你偷酒我一樣告你剽竊”更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聽聞此事,我心裡狠狠地譴責自己一番,又心安理得地繼續品那壇上好的醉谷香了。
這日,老刺頭又來找我說,天庭的天蓬元帥夜闖廣寒宮,嫦娥仙子一怒之下告以天帝。天帝以其擾亂天庭秩序之名將其貶下凡間,不喝孟婆湯,不忘前塵事,歷盡十世情劫方可再次飛昇。
我聽著這名字,依稀記得似乎在孃親收藏的六界美男畫冊中見過此人。印象裡畫中的男子雖頭戴戰盔,身著鎧甲,模樣卻很是風流。
我道:“這冒犯仙子固然有罪,但貶下凡間歷十世情劫是否判重了些?”
老刺頭得意地點頭道:“你可說到點子上了。其實擾亂天庭秩序只是個幌頭,這背後真正的緣由啊,其實是……”老刺頭突然打住,左右望了一下,眼中淫光閃閃,道“傳聞天帝與嫦娥啊~~有一腿~~~”
我恍悟地點了點頭,早聽鴉林的烏鴉們議論過天后娘娘與嫦娥仙子之間的嫌隙。嫦娥本是因了后羿才誤食金丹飛昇,世人皆以為她便因此入住廣寒宮,其實不然。天帝本來建了座宮殿給她,但是天后娘娘卻因此醋心大發,硬是將她發配到了廣寒宮。
老刺頭看了看時辰,與我道:“時辰也快差不多了,這時天蓬元帥應該已經到了地府。”說罷又似是想起什麼地說:“怎的不見小白?”
我道:“他這幾日出地府頻繁得緊,道是見表哥去了。”
老刺頭也不太在意,道“事情當前,也不等他了,我隨你去便好。”
隨後我們就一同前往忘川迎接天蓬元帥了。
才到忘川河邊,便聽得一句“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從奈何橋上傳來。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立於橋頭,手中搖一把摺扇很是風度翩翩,晃得身後的孟婆眼神都迷離了幾分。
我走近前去看清男子,劍眉星目,果然和記憶中的天蓬一樣,只是身上不著鎧甲,更顯幾分風流。老刺頭也跟上來,咳一聲對天蓬道:“元帥一路奔波辛苦了,老衲乃擺渡司命,在此已恭候多時。”
我斜眼瞅著老刺頭,這話說的真是不臉紅,雖說天地之間相隔十萬八千里,但天蓬還未墮入輪迴好歹也還是個元帥,隨手捏個訣不出兩柱香也到地府了,其次我們乃是剛到,這久候說得未免太假,再者,老衲一說…。。我瞅著老刺頭頭頂的尖刺,真真是諷刺啊。
未想那天蓬竟也握住老刺頭尖長的指甲答道:“漫漫長路曾有時,誰人比汝知吾心?”
我受不了地打斷他們這窮酸的對話,一手做禮,一手指路道:“莫婭乃地府無常,特前來為元帥引路,元帥這邊請。”天蓬只是看了我一眼,道了句:“不畏前方火與海,只是情腸千百轉,痕難消。”說罷便踏著步子幽幽地往前去了。
我嘴角抽筋地望了望他的背影,只一會兒便又跟了前去,將他引去輪迴殿。
一路上我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嫦娥仙子會拒絕這個英俊的美男子了,天蓬雖是個武將,卻從頭到尾充滿了書生的窮酸氣息。一會兒道句“自古少年多風流,兒女情長繞指柔。”一會兒又道“何處佳人笙簫夜,引了英雄還失魂。”我心中不耐,老刺頭卻一臉崇拜。
再走了一會兒便道了輪迴殿。輪迴殿外長滿了彼岸花,彼岸花是黃泉路的接引之花,花葉兩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