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道的新生出現在門前。田佳二話沒說還是那句,新生鬆了鬆自己的衣領。
“我爸姓王。”
“小王同學,你好。”
田佳操一口不怎麼標準的普通話問候道,可對方卻在臉上浮現出不屑的笑意。
“抱歉,我隨我媽姓。”
吃了這麼一頭的田佳有點兒尷尬,他原本就有點兒微紅的臉蛋此時顯得更紅了。
“那你媽貴姓?”
“我說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個頭兒一米六左右,瘦小枯乾的新生脾氣倒不小。捲起袖子湊到田佳跟前,目露兇光的與其對視。但準確地講他也只能做到與田佳的兩隻頭|乳頭對視,因為田佳要比他高出整整兩頭。我見火藥味漸濃,急忙插到兩人中間,勸慰道:“都是一個宿舍的,別傷了和氣。”實則我則在心裡說:“壓根兒不是一個級別,你小子別丟人了就。”
田佳一臉委屈,似乎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我把他拉到一邊,告訴他以後最好別再說那句了,田佳愕然,說他們那兒流行這麼說。我說你們那兒是農村,隨地大小便都沒人管。我們這兒可是城市,你敢往地上吐口痰都得罰你十個元。倆地方不一樣。田佳做恍悟狀,說他明白了。我說那就好。他隨後自語道:“原來城裡人都隨他媽姓。”
這也難怪,田佳來自藍田湯裕,一個農村小鎮。自小跟隨父親在磚廠勞動練就了他一身健碩的體格。但幹活的同時田佳也絲毫沒有放鬆學習,他從家裡那臺只能收兩個頻道的黑白電視上看到,世界上有一種人叫作大學生。大學生說洋話,吃洋飯,放洋屁。當時田佳覺得他們牛比的不行,所以他立志要當一名大學生。俗話講: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田佳這麼一個相貌平平,站兵馬俑裡都沒人能看出他是個人的秦川鄉棒,硬是憑藉對洋貨的渴望考上了大學,成為他們村有史以來第一個大學生。聽田佳說他當時也是他們那兒第一個高中生跟第一個初中生。如此看來,從來沒有拿過第一的我倒是應該去他那地方轉轉,沒準兒能成為他們那兒第一個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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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時,我終於迎來了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舍友—蒲超。與跟田佳一見面就瞪眼的子騰不同,這小子令我很欣賞。當然,在介紹他之前我想還是先來簡單介紹一下子騰。子騰名子騰,想必他爸一定很有文化,給孩子起了這麼個有詩意的名字。但在子騰三歲時,父母離異,他被判給他媽,也就隨了他媽的姓。事情壞就壞就到這兒了,他媽姓杜,這個姓註定了子騰在往後學校的群體生活中難免要被嘲笑。小學如此,中學如此,大學還是如此。
“杜子騰?”
蒲超問著,隨後放聲大笑,這一笑就是十來分鐘,直到笑得肚子疼的時候才被迫停止下來。
“笑吧,反正我都習慣了。”
子騰黯然地掏出飯盒。
“誰去吃飯?”
“你先去吧,我得調整下。”
蒲超捂著肚子,試圖克制自己的情緒,但最終還是抑制不住笑意,於是只能在歡笑與痛苦中掙扎。田佳也從他的綠軍包裡摸出一個小塑膠臉盆,拍一把我的肩膀。
“走,吃飯去。”
我看看他手裡的傢伙什兒,不無驚異。
“你吃飯使這個?”
“哪兒啊,我平時在家裡用的比這個大。這不行李太多,不方便拿麼。所以就拿了個小的,看來得打兩回了。”
我瞅著田佳那臉盆大小的食盆子,都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標準飯盒往出拿了,覺得挺丟份的。
一·兩天(3)豬一樣的生活
到了食堂,發現吃飯的人還不少,大概是趕著飯點兒了吧。可奇怪的是在售食視窗排隊的人卻寥寥無幾,反而在西側的圍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