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那雨中的擁抱，雨中的熱吻……

千重情意，萬縷柔思，欲訴無聲，欲遣無處。此恨竟無窮！

如今，輪到碧落了麼？

慕容沖對碧落和桃李夫人的相像，又瞭解多少？還是僅僅知道苻堅喜歡黑眼睛的女子？

敞開的窗戶，透過素白的帳幃，投下一束明亮的光影，房內那些平時看不出的細細灰塵，在那束陽光下顯然格外清晰，隨著微風的拂動，也正舒緩地舞蹈著，看來頗是扎眼。

&ldo;桃李夫人……&rdo;青黛手中的圓月芙蓉銀梳頓了一頓，明亮眸子也閃出困惑來：&ldo;我尋常也向那些老宮女打聽過，知道的人不多呢，不過傳言倒有不少。&rdo;

&ldo;什麼傳言？&rdo;

&ldo;說……這位桃李夫人本是當今天王的表妹，最初喜歡的人，不是天王，而是天王的庶兄，東海公苻法，就是今年在雍州造反的那個東海公苻陽的父親。據說也是個才華橫溢的將相之才，因為功高震主，被苟太后賜了一杯鳩酒，死得很冤。苻法死後，桃李夫人曾經為他披麻戴孝守陵三年後才入了宮，被封為桃李夫人。&rdo;

碧落點頭：&ldo;秦王能容她為兄長守陵三年，可見一定愛她至極，入宮後必定備受寵愛吧？&rdo;

&ldo;可不是麼？&rdo;青黛側過臉來，瞧了瞧碧落的臉龐，遂將她長長的發從中間分開，攏成一把，再向上挽起，再柔柔地旋了幾旋，用梅花玉簪固定住，綰了個半耷下來的墮馬髻，正與碧落略帶病容的氣色相配，才繼續說道：&ldo;宮中的張夫人、蔡夫人都是那時候進宮的，據說和桃李夫人很要好，桃李夫人善撫琴，蔡夫人工吹簫，而張夫人舞姿無雙，常一起在關睢宮玩樂。但天王最寵愛的，始終只有桃李夫人，那幾年，連正宮苟王后的昭陽宮，天王也是成年累月不踏足一步。&rdo;

&ldo;正宮……&rdo;碧落嘆道：&ldo;盛寵之下，必定暗伏隱患，危機重重。莫非這桃李夫人給苟後害死了？&rdo;

連於社稷有大功的王兄苻法都能被苟太后一句話賜死，更別說小小一名宮妃了。同樣姓苟，這苟王后，必定是苟太后的侄女，想來心狠手辣，也該是一脈相承。

&ldo;沒有！&rdo;青黛很快回答，疑惑道：&ldo;奇怪的就在這裡。苟後一系，本是大秦手掌重權的外戚，桃李夫人卻沒什麼背景，誰知她得寵那麼多年，苟後都沒能將她怎樣，反而是後來有一天……&rdo;

青黛頓住了話頭，呵了呵有些冰涼的手。

碧落眸轉流光，苦笑道：&ldo;死丫頭，待說不說的，還吊人胃口麼？&rdo;

&ldo;沒有啊！&rdo;青黛嘖一聲，苦著臉道：&ldo;不是我不說啊，實在是，沒人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rdo;

碧落撫一撫她那未經描畫依舊橫若遠山的眉，訝然道：&ldo;桃李夫人那天死了？&rdo;

&ldo;不知道。&rdo;青黛端詳著碧落綰好的髮髻，嘆道：&ldo;反正第二天，桃李夫人不見了，苟後死了，苟太后瘋了，不久也死了。宮中什麼流言都有。有人說，苻法沒死，回宮帶著桃李夫人逃了；又有人說，聽見桃李夫人在關睢宮哭了半夜；還有人說，苟太后是遇到了冤魂索命了，她年輕時，手段狠厲，害過很多人……&rdo;

碧落沉吟著，忽然打了個哆嗦，只覺月白的錦衾上，大朵緋色的薔薇，正將紅光一點點渲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