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聽到慕容泓在說什麼,只是忽然便想起了慕容夫人,卻覺記憶已經好生模糊了,甚至半天想不起她的模樣來。
其實也不過死了一兩年罷了,怎麼就記不得了呢?
天穹太黑了,寥寥的幾顆星子,不比熒火蟲的光芒亮多少,便證明瞭當年楊定的話是錯的。
抬起頭,只有黑夜,星子也耀不亮的黑夜。
楊定那樣明亮的人,明亮的瞳仁,明亮的笑容,應該屬於白天吧?
就如慕容沖笑容都清冷如月光一般,屬於這深深的黑夜。
楊定回到他的白天去,依然能尋找到他的快樂;而慕容沖走到哪裡,都只有黑夜,如果沒有一個人陪他,該有多孤寂?
碧落轉過頭來,又去看慕容沖好看的輪廓。
她沒有聽到慕容沖對她新身份有什麼評價,是不是也很得意於仇人的女兒被他呼之則來喝之則去。他只是一直維持著平靜寧謐的微笑,聽著慕容泓對於苻堅的詛咒,連端起銀觴的姿勢都那樣優雅貴氣,仿若所有的災難和詛咒,都沉入了不見底的深湖之中,而湖水依舊光滑如鏡,不起半分漣漪。
可他真的平靜麼?
清河公主的氣找回來了,那麼他的仇恨和恥辱呢?
難道慕容泓以為,將苻堅的女兒作為補償,慕容沖便肯就此罷休麼?他實在……很不瞭解他的弟弟。
連他都曾以此為恥,何況他這個從小就比他尊貴得多的弟弟,親歷了那種恥辱的弟弟?
眼看一壇酒給喝掉了大半壇,慕容泓打了個酒嗝,摸了一摸脖子上淚滴樣的舍利子,將衣襟扯得更大些,睨一眼碧落,忽然嘆道:&ldo;鳳皇,你真的覺得,我們有必要攻打長安麼?&rdo;
慕容沖眼睫微微一動,依然輕笑:&ldo;四哥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攻入長安,救回我們皇兄麼?&rdo;
慕容泓已有三分醉意,拿空了的銀觴敲著條案,嘆道:&ldo;想,當然想!如果攻不下長安,救不出皇兄一起回關東,這燕國雖然還是燕國,卻未必有我們兄弟的立足之地。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眼看苻堅那老賊軟硬不吃,不肯將我們皇兄交出,只怕逼得急了,他先就將皇兄和我們在長安的鮮卑族人給傷了。&rdo;
君不悟 鐵馬冰河孤魂殤(二)
慕容沖捻著銀觴,唇角含笑,瞳仁如井,附和道:&ldo;四哥說的……很有道理。&rdo;
慕容泓點頭道:&ldo;你同意就好。雪澗臨死前也再三說著,說我們兄弟留在關中恐有殺身之禍,不如……我們便回關東去吧!有攻打長安的兵力,用來輔助吳王,恢復故燕的國土,應該還不難。只要手中握著這十餘萬大軍,便是吳王稱帝,也能保我兄弟不致受制於人吧?&rdo;
慕容沖微笑:&ldo;全憑兄長裁奪,弟絕無異議。&rdo;
慕容泓撫掌道:&ldo;我一直以為你心底還放不下。既然這樣,明日我們和眾將領再商議商議,你也出面勸一勸。‐‐你不像我這麼脾氣壞,我瞧著他們怕我得很,對你卻很敬重。&rdo;
慕容沖緩緩地啜著酒,笑意盈然:&ldo;我性情柔懦,如何比得上四哥殺伐決斷,威風赫赫?&rdo;
慕容泓哈哈一笑,拍了慕容沖肩道:&ldo;算了,算了,我本想著,慕容家的男兒,個個都該橫刀立馬,縱肆沙場,就氣你這性子,軟和得跟個娘們似的。現在回過來想想,你性子軟懦也有軟懦的好處,一輩子不上戰場,說不準活得比誰都長命。你若只愛風花雪月彈琴作賦,便做你的逍遙王爺去,一切自有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