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一旦那權力不夠強大,有幾人能對這位滅了自己家國的帝王懷著感恩之心?
而漢人兵馬,又有幾個願意去攻打南朝那個由正統炎黃子孫建起的漢室江山?
百萬兵馬在苻堅的指揮下,能以統一的步伐攻向江東,卻沒有統一的人心跟隨苻堅!
對苻堅來說,蛇鼠兩端的降將,只怕已是最沒有危險的兵馬了;怕只怕,降將之間,早已默契於心,只等著大戰在即尋隙而亂的機會。
而機會,也是人創造的。
碧落不想坐等,坐等苻堅戰敗甚至戰死的訊息。她一定要去找苻堅,至少,先問明桃李夫人是誰,而她雲碧落,又是誰……
------
五更天,天還只矇矇亮,一向疏懶的紫宸宮人幾乎還沉浸在睡眠中時,碧落悄悄出了紫宸宮,甚至沒走正門,逾牆而出。
拿了自由出入宮禁的令牌,她很容易出了宮,然後藏了行李,到羽林軍內借馬,只說出城散心。羽林軍幾位統領認得這位隨侍秦王身側的女侍衛,知她頗受寵愛,自是不敢違抗,由她挑了匹最好的華騮馬去,甚至為她配了牢固精緻的鞍蹬與馬鞭。
城門才開啟,一騎飛塵,便已箭射而出。駿馬上那女子一身青衣,長發飛揚,眸光清鬱,容貌蒼白秀美,一路將不多的行人看傻了眼。
而那晨間如凝著霜雪的空氣吸入肺腑,如利刃般割過衣裳的寒風扎入肌膚,終於將碧落狂躁不安的神思漸漸逼得安靜下來。
很冷,但很好。她可以將她所有的思維集中到抵禦寒意和前行路線上。她曾經看過苻堅的攻輿圖,第一目的地很明確:項城。
苻堅的大致行軍路線有三條。
前鋒由苻融督統,步兵騎兵共有三十萬左右。其中慕容垂部約三萬人,攻取鄖城;梁成部五萬人,苻融、張蠔部二十萬多,攻往壽春;
主力兵馬六十多萬,兵源由各地將領分別帶領,約定了集聚於項城,由秦王苻堅親自督統;
另外還有一路兵馬,由西羌姚萇督統,配合梓潼太守裴元略率水軍七萬從川中順流東下,直取東晉都城建康。
目前秦軍究竟打到了哪裡,有沒有如願攻下鄖城、壽春,有沒有渡過淮水,與晉軍正面交鋒,碧落全然不知。但先到項城,總是沒有錯。
她一路急奔,直到天色暗沉下來,馬兒行得越來越緩慢,不時打著響鼻,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奔了一天了,馬兒早是又累又餓,而她的胃部,也陣陣地收縮疼痛,應該也是飢餓疲累引起的。
到底,宮裡養尊處優的日子過得太久了,竟忘了當年隨著慕容沖每日四更起身刻苦習武用心練劍的歲月。那時,不管是寒冬臘月,還是三伏暑天,對上慕容沖清淺如月光的微微笑意,不管是淚水,還是汗水,都浸潤了淡淡的甜意。
找一處有小溪的地方停下,破開堅冰,自己先用手掬著喝了兩口,只覺空腹給冷水一激,更是疼得厲害,遂先將馬牽過來飲水,又取了馬料,堆到馬兒要前,才拿了行李中準備的氈毯鋪在地上坐了,方才拿了幹饃,也不管幹冷難咽,胡亂吞了兩三個,腹中才覺得舒服了些,遂找件裘衣披了,拿氈毯翻卷著蓋於膝上,倚著一棵樹木打盹,預備著休息兩個時辰再行上路。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得一陣馬蹄聲傳來,心下一驚,忙睜開眼時,只見白馬緋影,有清冷的月光輝映下一晃而過,卻覺有幾分眼熟。一時還不及思索,便已打了個寒噤,才覺出手腳早給凍得冰冷麻痺,全無知覺了。
不敢再坐著,她立起身來,在樹下來回走動著,希冀儘快恢復些活力。
這時,她又聞著了馬蹄聲。抬眼處,方才那離去的白馬緋影已在跟前。馬兒被勒住,揚起前蹄,啾啾而嘶;馬上那人緋衣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