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一番折騰,兩人一身的汗;裘世禎給沈青珞燒了熱水洗漱;自己就在沈青珞院子中,打了井水沖洗,洗完了又幫沈青珞擦拭頭髮;梳理順了;讓沈青珞就那樣垂了一頭順發,坐到廊下;自己給她打扇。
“今日不去錢莊了?”沈青珞問道。
“不去了;咱們說說話。”分別那麼久;裘世禎只想與沈青珞呆一起。
他的心思沈青珞懂;微微嘆了口氣;道:“蕭汝昌不知還會耍什麼花招;錢莊那邊還是著緊些好。”
“放心,我心中有數。”裘世禎揉開沈青珞緊皺的眉頭,笑道:“親事你也不用愁,遠非說他有辦法解決,他說到做到的,左不過今年,蕭家的親事退了,咱們便成親。你爹到底是你親爹,等咱們成親了,我把宅子還給他,送上聘禮,也算答謝他養育之恩。”
沈青珞憂傷地搖了搖頭,低聲道:“他壓根沒把我當親女兒,那時我若沒逃出來,他要把我送給蕭汝昌呢!”
“你爹那時要把你送給蕭汝昌?”裘世禎霎地變色:“你爹和蕭汝昌認識?”
“認識的。”沈青珞不解地看裘世禎,裘世禎已騰地站起來,叫道:“壞事了,我馬上派人把你爹追回來。”
裘府四路人馬追出,卻哪有沈佑堂蹤影。裘世禎惶急焦躁,招來裘海秦明智,片刻後裘海領著小廝打扮戴著瓜形帽子的沈青珞從后角門出了裘府,秦明智從正門而出往珞寧商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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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大雪,道路封堵,商品不能流通,農家自給自足的尚能支援,營商做買賣和靠著祖產或餘銀度日的苦不堪言,沈佑堂只有裘世禎給的賣宅子的銀子,家無餘糧,雪災降臨過得極苦,朝廷的賑濟一到,他也顧不得臉面了,一家三口連同少少的幾個僕婦一起去排隊領禦寒衣物和食品。他貪心不足,排隊領了一次又一次。他又一向養尊處優,保養得極好,氣勢十足,在一堆難民中甚是搶眼,發放物品計程車兵把他揪了出來,押在一邊羞辱,殺雞儆猴,就這樣那麼巧的在幾萬難民中被應遠非看到了。
應遠非看沈佑堂衣冠楚楚,顯見的不致於到了賣兒賣女的境地,想起那一日沈青珞在眾人面前蒼白的臉,那一顆顆滾滾而下的珠淚,眉眼間潛藏著的那份滄桑與悲悽,越思越心疼。在這位侯府世子眼裡,主與僕是天差地別的,他想,沈青珞若是閨閣小姐,何至於給蕭汝昌那樣設局?何至於受那般冤屈羞辱?
這般思量著,應遠非只恨不得掌摑沈佑堂,忍了半晌忍住,只恨聲怒罵沈佑堂。
應遠非罵得起勁,沈佑堂聽得又喜又怒,喜的是裘世禎竟是那麼喜歡自己的女兒,把人找到藏起來了,怒的是自個如花似玉的閨女,裘世禎給了三萬兩買宅子的銀子就把他打發了。
裘世禎那日到他府上索要沈青珞,聽說沈青珞不見了,憂急欲狂,他看在眼裡,自不會跟應遠非一樣以為女兒是在裘家做下人。
沈佑堂也不分辯,跟應遠非表示一定要去贖女兒出來,轉身卻開始算計著跟裘世禎開什麼價賣女兒了。
沈佑堂領著焦氏和沈紫瑜跑回鳳都,把她們安置在客棧中後,急急忙忙跑到裘府。他也是富貴過,大戶人家的待客之道清楚著,李氏把他請進偏廳,恭敬地上茶。他樂得合不攏嘴——這樣的待遇,看來女兒在裘世禎心目中,怕不只是一個寵妾了。
他來的路上算計著,怎麼著也得跟裘世禎要三萬兩銀子,裘世禎若是不同意,他便作張作致要領走女兒,眼下心中的小九九打響,三萬兩已變成五萬兩,他甚至想著,再跟裘世禎要幾個商鋪來,自己收租過日子,便不愁吃喝享樂了。
豈料李氏進了後堂一趟,回來便換了臉色。
“我要贖人!”沈佑堂咳嗽兩聲,裝模作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