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梅若依就起床,點了小油燈洗漱畢,把這些年攢下的銀子拿了出來清點打算帶上作盤緾。
她這些年得傅君悅寵著,打點府裡的婆子丫頭的東西如布頭銀錁子等物,皆是傅君悅給她的,自個的月例銀子動都沒動過,年年節節還有依例的打賞,倒攢了不少銀子,有五十兩之多。
梅若依把銀子分裝成三份,二十兩的放裡衣暗袋子裡,十兩放袖袋裡,二十兩放荷包裡,拉上荷包帶子系在裙帶上,放到裙子裡邊去。
換穿衣裳撿了兩套,臨走前梅若依又把唯一從家裡帶出來還細心儲存著的那方梅花帕子帶上。那方梅花帕子上面畫的梅樹就是她家梅苑裡的那棵老梅樹,梅苑原先是她爹住的院落,聽娘說娘與爹成親時搬到上房住,他爹去從軍臨行前留的話,梅苑以後給她娘生的孩子住。這梅花圖是她孃親手所繪,也許他爹能認出來。
窺著冬雪出門了,梅若依捏著傅君悅寫給她的批假條也出了傅府。她在傅府這些年跟在傅君悅身邊上學堂上醫館,傅君悅外出都帶著她,雖然年紀不大,見識卻有些。出府後她直接去了車馬行。
“上雍州?你一個人?”馬車行掌櫃上上下下打量梅若依,同樣的話問了又問。小姑娘若是年紀大些,他會是以為哪家的逃妾,若是穿戴差些,他會以為是哪家的逃奴,偏小姑娘言語大氣,穿戴精緻,連他走南闖北之人見了也大讚,更兼那粉潤的肌膚,晶亮的大眼,絕好的樣貌,看來是大戶人家小姐,卻為何出遠門,身邊婆子丫鬟一個亦無。
“掌櫃,少東家喊你。”掌櫃的正欲推託,內室一夥計喊他。
梅若依惴惴不安等著,深怕掌櫃不肯租馬車給他。
掌櫃的出來後,又打量了梅若依許久,問道:“你真個要租馬車上雍州?”
“是,勞掌櫃行個方便,車馬費我有的。”梅若依探手入袖袋摸銀子。“掌櫃的,我到雍州城住個幾天,還要回轉的,掌櫃的請計上雙程的銀子。”
“還要回來?姑娘家是清風的?”掌櫃的聽得梅若依道還要回轉,似是鬆了口氣。
“是的。掌櫃的,來回多少銀子?我先付定金。”
“不急,回來再計,只是姑娘,你單獨租一輛馬車,我們不好算銀子,剛好有客人要到雍州,兩人搭伴同乘,如何?”
同乘?梅若依皺眉。掌櫃的又道:“與姑娘同乘的,是震山堂的武師。”
震山堂?就是王瑞家的武館。梅若依對王瑞沒有好感,不過一聽是他家的武師,多少算是熟悉之人,遂點頭應下。
“姑娘聽說過震山堂?”掌櫃的看著梅若依問道。
“嗯,震山堂的少當家,與我哥是同窗。”梅若依胡謅道。
掌櫃看了梅若依一眼,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梅若依渾不察覺,只問掌櫃的來回車馬費多少銀子,她沒坐過馬車,怕身上帶的銀兩不夠。
“合乘省不少,來回十兩銀子即可。”
梅若依大喜,先付了五兩定金,隨著掌櫃的進了後院。
“就這一輛,姑娘請上車。”夥計已站在一邊候著了,地上還放了一個小板凳踩踏上車。
梅若依上了車,只見同乘之人坐在一角,戴著一個斗笠,臉整個遮住了。
“大叔好,一路上請多多關照。”
那人身體動了動,卻不出聲,梅若依也不在意。
馬車緩緩駛出清風鎮,往西行約十里地,梅若依開始覺得不舒服了,胸腹間翻江倒海只想嘔吐,勉強撐了不多久,她便喊駕車夥計停下來,下了馬車蹲到路邊吐了起來。
梅若依直吐得周身痠軟無力,勉強直起腰時,眼角餘光掃到與她同乘的那人出了馬車,正往她這邊張望,正往她這邊張望,正往她這邊張望